太子殿下由小梨子、小杏子陪著藏在延輝亭四周某處的隱蔽地已有一會兒了。他遙望著秦嫋嫋變化多端豐富多彩的表情,忍不住發笑。再一看她和沈白表現出來的那副想舍棄一切遠走高飛卻又不能違背命運逃離皇宮的模樣,他又有些膈應。
就在他覺得膈應的時候,延輝亭來人了。
聞得動靜,秦嫋嫋來了精神。她格外精神抖擻,演繹的淋漓盡致,那未語淚先流、欲語還休的神態,好似心裏真的憋了一個天大的委屈。她演的很認真,卻因為一句話,叫另外兩人險些破功。
她委屈著臉,眼底霧蒙蒙的,卻道:“我演的像不像,我好盡職,鼓掌。”
櫻桃和沈白同時生出一個念頭,這天底下不會再有第二個這樣逗樂的秦嫋嫋了,這貨絕對是天下僅此唯一。
來的人是誰呢?是一群雅興十足的妃嬪,這當中也包括了皇後娘娘。
有人驚奇道:“這不是秦側妃和沈公子?這下雪天的,兩個人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做什麼?怎麼是一副……”
秦嫋嫋背對著她們,離得又遠,沒聽見這人說的話,否則肯定要回一句,娘娘,您這斷句斷得太好了。她眼底氤氳著水汽,“櫻桃,你轉過身去,假裝很驚訝很緊張很害怕,一定要傳神生動。”
於是,櫻桃轉過身去,一見到皇後等人確實驚訝了,同時也很傳神生動的表現出了緊張與害怕。她道:“側妃,奴婢估摸著所有人都來了。”
嗯?秦嫋嫋疑惑回首,登時被嚇了一跳,就算是捉奸也不用這麼大的陣仗啊。太子的小老婆們,皇上的大小老婆們,各自還都帶著宮女。讓秦嫋嫋最最詫異的是,婉妃的手邊居然牽了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這一列列的數下去,估計得有四五十個人。這特麼是來捉奸,還是看戲呢。延輝亭這麼點地方,夠這麼多人坐麼,連站的都不夠。
秦嫋嫋驚愕的臉蛋落在眾人的眼睛裏,別有一番意味。她慌忙屈膝,“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吉祥。”
沈白亦反應了過來,舉手作揖,“草民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
“母妃,這位娘娘好像哭了,為什麼哥哥看上去好心疼的樣子。”小男孩懵懵懂懂的靠著婉妃的身邊,指著秦嫋嫋和沈白二人,天真無邪。
婉妃一驚,立時叫他閉嘴,切莫說錯了話,惹得皇後發怒。
他是皇上的第二個皇子,叫做存善,今年不過七八歲,一直在國子監讀書,直到年關才給休息幾天。
可小皇子這一句話說得格外是時候,又恰到好處,簡直就是直接落實她和沈白之間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可謂是點睛之語。妙哉!
本是來賞雪的皇後心情是十分明朗的,好像地上覆的那一層銀亮亮的雪,格外舒暢。可現下撞見這麼一幕,實在是心塞得很,尤其在李存善說話之後。她邁著步子,顯得格外沉重,在延輝亭裏尋了個適當的位置坐下,“秦側妃與沈公子在這裏做什麼?”
“我們,我們……什麼也沒做啊。”秦嫋嫋無辜之,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可她又十分順手的隨意的擦了下兩邊臉頰,頓時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皇後冷哼,“什麼都沒做?你作為太子的側妃,又有著身孕,卻打發了蘇雲一個人跑到這地方。你身邊的那些個宮女奴才都哪去了,怎麼就你和沈白在延輝亭裏!可這場雪落下來,天氣更冷了些,叫你們以為不會有人撞見你二人在這裏單獨會麵?”
“臣妾是清白的啊。”秦嫋嫋說了句大實話,聽在旁人的耳朵裏成了辯解與掙紮,這效果她很滿意。“臣妾隻是恰巧遇見了沈公子,提起了舊事便隨口聊了幾句話。”
此地無銀三百兩。
杜子熙顰額蹙眉,有點錯愕。她心道:秦嫋嫋不會不明白,如今這時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該如此說話,解釋隻會引起旁人的無端揣測和懷疑,可她卻是說得一點都不含糊。再轉念一想,她發現今日這事兒也實在太過湊巧了些。湊巧延輝亭隻有一個櫻桃守著,湊巧沈白遇見了一個人在此的秦嫋嫋,湊巧皇後領著所有妃嬪來賞雪。這當中……似乎別有乾坤。
她輕盈的目光別走深意,落在許純的身上,後者卻是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態。然則,提出賞雪的人,正是她。
永和宮裏請安的時候,眾人絮絮叨叨的說這天氣寒冷,說這一場雪來的突然,一夜之間便將皇宮渲染成了白色。許純狀若無意的隨口提議道:“延輝亭邊上的小鴻山這時候應是白雪覆蓋,銀妝素裹,看著一定很美。”於是,皇後領著眾人來了,且來得巧。
皇後將目光落在沈白的身上,當中的威嚴叫沈白不寒而栗,“瑞祥布莊的沈公子,你為何會在皇宮,又為何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