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沒聽到他接口,江成繼續說道:“說吧,你讓我裝白癡的理由。”

言正卿的嘴邊揚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意:“誰知道呢?”

江成微一挑眉:“你忘不了那丫頭,對吧?”

“有的時候她們的確很像,不是麼。”修長的手指貼著水晶杯的曲線滑過,言正卿舉起酒杯放在唇邊輕咄了一口。

“正卿,她畢竟不是簡歌,這樣對她不公平。”

“公平?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公平可言。”既然當初已經招惹上了他,為什麼又這樣一走了之,這麼多年,他幾乎用盡了全力去找她,卻一無所獲。

如果不再遇見她,他真的以為自己忘記了,把生命中最絢爛的一段過往遺忘,然後將一切視做若無其事。

可還是讓他遇見了她,才發覺,那些深入骨髓的思念又豈能說忘就忘。

在沒有一絲一毫溫度的墓碑前他幾乎隻剩了絕望,慶幸的是,這世上還剩下一人,能讓他在絕望的深淵裏尋到一份心靈的慰藉,即便隻是暫時的麻痹。

從酒吧出去的時候,竟然下起了大雨。驟雨抽打著地麵,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那一日似乎也是這樣的大雨,毫無一點預兆的,一刹那間鋪天蓋地。他們考完試走出考場,大家隻能站在教室外麵對著這漫天的雨幕大眼瞪小眼。

“言正卿。”雨聲轟轟烈烈,可這句清脆熟悉的喊聲卻依舊清晰入耳。

順著那個聲音看去,簡歌站在一把淡藍色的小花傘下,穿鵝黃色的T恤,笑得歡暢:“我來給你送傘了。”

接下來是一片鬧哄的噓聲,他的驚訝被微微的不耐所代替,漫不經心地回了句:“不用了,我等雨停就好了。”

“可是天氣預報說這場雨會持續很久呢,要不是我未雨綢繆,大家都得成落湯雞。”她的嘴角微微上翹,馬尾辮隨著她聲調的起伏也跟著上下一跳一跳的,顯得格外明朗可愛。

“可你手裏隻有一把傘。”

“反正我們同路,一起走啊。”他無奈,明知道她口裏的天氣預報盡是瞎扯,但終究還是沒有拗過她的好意,走到她的身邊接過了傘,被一眾同學調笑道:“還是言帥命好啊,哪像我們,都不知道要等多久。”

簡歌聽到了,轉過臉去說:“下次我記得也給你們帶把傘。”

她比他矮了一個頭都不止,傘本就小,還被打得很高,她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挽他,所以常常會一不小心走到傘外邊去,他隻好將打傘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膀,這樣她整個人就都在小傘的庇護下了。

整條小路很安靜,秋風涼意,輕拍著臉,他看到她的臉有些微微泛紅,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害羞,印象中她總是毫不顧忌地追在自己身後,原來她竟也會有臉紅的時候。

嘴角在不經意間上揚,他霍然發現,其實自己也並沒有如想象中的那般討厭她,反而覺得因為有她,讓自己的生活平添了不少樂趣。

他們還沒有到家,雨就停了,他收起傘來遞還給她,她訕訕的笑聲散在了涼風中,眼神清澈得如同這雨後澄澈的天空,他忽然驚覺,她身後的彩虹竟抵不過在她臉上綻放的絢爛笑意。

那一日的秋風帶著她發絲上的青草芳香,無比清甜,他一生都會記得。

簡依在街上漫無目的地瞎晃了很久,回去的路上突然暴雨如注,她從出租車上下來,巷子裏的路燈似乎也在濠雨中被淡薄成了稀疏的橙紅,她匆匆上了樓,打開門卻看到喻彬和關以默兩個人一並坐在桌前埋頭苦幹。

關以默幾乎頭也不抬,問道:“淋到雨了沒?”

“差一點。喻彬,你怎麼在這裏啊,默默,你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拿些飲料招待一下客人。”

“請他坐已經不錯了,對了,華東地區的案子出了些問題,你知道嗎?”

簡依不由一驚:“什麼?”

“環保局的人發來通知說娛樂場所的開發可能會對那裏的水質造成汙染,所以我們得好好想想對策來說服他們。我記得以前你環境法學得不錯,還寫過一篇關於水汙染的論文,那個博導看了以後不是還想讓你跟著他讀研嗎,結果卻被你無情地拒絕,還有印象麼?”

簡依立時接口:“當然有。”

“你上次也拿給我看過,上麵那個導師有幾句點評極為經典,你拿來給我參考參考吧。”

“好啊,我去找找。”

簡依到房裏打開抽屜翻了翻,胃裏有些隱隱作疼,她這才想起自己從午飯到現在基本都沒吃什麼東西,還平白喝了一杯葡萄酒。她走出房間把東西遞過去,說:“應該是這個了,你們慢慢看,我去做些夜宵給你們吃。”

喻彬接過手來翻了翻,卻從裏麵掉出了一張紙片,以為是什麼重點內容,他打開來看了一下,臉色不由一變。

關以默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問道:“那是什麼?”

他迅速地把紙重新折了起來,捏緊在手中,說:“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