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難道要幫她書寫?但是還是喃喃念道:“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他們雙手同時執筆,慕新月輕撫筆杆,龍軒輕易操控,後段的豪逸行楷張揚在雪白的宣紙之上。
他輕推她的身軀,讓她自然旋轉一圈,動作行雲流水,似舞又非舞,被撩起的紗衣給人一種仿似天人的感覺。她站定後才知道是他讓她蘸墨,這才明了得蘸了蘸筆。
他收回手勢,讓新月又是一個輕盈轉身,然後將她禁錮在懷中,再次洋洋灑灑得勾畫起來。
幾縷別具神韻的梅枝傲然出現在一側空白,再換筆沾了一些辰砂,淺淺幾筆,淡雅清新的梅花便綻放在枝頭上。殿中的人都矚目探望,龍晨宣沒有停下奏曲,依舊有條不絮的繼續著那段優美清愁。
她感覺鬢上發釵被人取下,不覺抬眸看去,望見的是龍軒眼眸裏的溫柔與愛慕,他沒有說話,卻還是給了她無礙的暗示。
一縷青絲柔柔垂下,他邁前一步,竟用她的蓮形銀釵蘸進辰砂,有些不明所以,隻有靜靜的看著不去阻撓。隻見龍軒玉臂一揚,向著梅枝處一揮之間,點點朱砂在畫上像梅雪般飛舞起來。新月不由得笑了起來,為這株高潔的梅圖而賞心悅目,再細細一瞧自己的發釵,銀蓮之上哪有半點辰砂痕跡。
龍軒緩緩靠近新月,輕輕執起那縷垂下的墨發,溫柔綰好,小心別回發釵,才露出迷人的笑容。
莫允在下麵看著有些得意起來,他主子這樣同執親昵,再將發絲一綰一束,就是告訴別人慕小姐是誰的,旁人休想有一點機會。
他又望了望鳳無遙,他的雙唇緊抿好像有些消沉。而二皇子曲音漸落,已然吹奏完畢,淡然身姿卻看不出任何痕跡。
而這邊的慕新月雖然沒有聲音,但是還是不適應這種大庭廣眾下的親密。卻也不好作出其它反應,唯有把眸光瞥向一邊,不敢直視龍軒。
龍軒卻非常得悠然自得,拉著她的手走下台去。她們來到大殿中央,“本宮與月共同執畫所書,以慶西昭國君來訪我北華。”
“……”鳳無遙抬眸一瞥中央的二人,本以為不語,卻還是淡淡說出:“華太子客氣了”。
新月頜首,有些尷尬得想縮回手,但是還是被龍軒使勁得拽著,而她因為眾目睽睽下不敢發作,所以隻有低頭裝蒜。所以也沒有察覺到這兩個人眼裏噴發的灼熱。
他們相互審視著對方,旁邊的其他人都感覺到了一種冷寒,兩人的王者威淩全都彰顯出來。所有人都肅靜窺探,不敢再有聲音,軒慶帝麵容盡是鎮定,讓人無法察覺所思所想。
新月有些訝異怎麼沒有動靜,難道不讓她回座位了?正準備看一下,龍軒開口說道:“月兒告病在家有些時日了,今日想必是乏了,望父皇批準兒臣先行離去”,再有意得轉向鳳無遙,“所以這就送月回府,讓她好好休息。”
軒慶帝炯炯眸光瞥了一眼慕新月,依舊看不出不悅,然後點了下頭。龍軒雙唇微勾,頜首示謝,在掠了一眼鳳無遙,“鳳國主還望多多暢飲,本宮先行回府。”
新月覺得他怎麼明目張膽成這樣?也不怕皇上說他?而且讓她又多了一條讓人閑話的版本。但是一時沒有其它辦法,隻得躬身揖禮,正要說出告退的話,身子已經被龍軒摟在懷中,然後朝殿外走去。
建慶帝眸光從結伴而出的兩人身上收回,對著殿內所有眾臣言道:“慕尚書之女果然名不虛傳,今日還有哪位卿家的愛女能再展藝一番。”短短一句,宣告著宴會繼續,奏曲舞姬再次款款步入殿堂。
殿上的所有人心有揣測卻都不敢多加評說,而個別想出風頭的佳麗,被剛才仿若天籟的簫音震得不敢異舉。
詹敏怡望著飄然離去的背影,隱去憤憤神情。故作悠然得依舊坐在原地,心內的不甘暗暗藏起。那股嫉妒與憂傷不能讓殿上旁人窺探到。因為要做他龍軒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就必先學會淡然應對冷落。
轆轆的馬車滑過光潔的街道上,四麵素白絲綢裝裹,車內鑲金嵌寶,華麗堂皇。
慕新月靜坐在車上,太子的鑾駕是比一般馬車寬大許多。而另一個人從上車後就變成了無骨蛇妖,一直斜靠在她的肩上。這哪是送她回去休息,隻是需要一個粉嫩抱枕與靠墊。她用力一抖,希望這妖孽起來,她沒有隱瞞此刻的不滿。
他終於緩緩坐直身軀,眸若春水,令她有些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