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與天爭命(1 / 2)

天微明,幽深的天幕略微有了淡淡的晨光。

龍晨宣勒馬駐足,雙唇緊抿,在此等候多時,一直未有言語。身旁的木槿與數名侍從亦是無聲端坐於馬上。遠處傳來一陣駿馬奔騰的踏地聲,龍晨宣終於抬起眼簾,定睛望向來人。

隻見一列十幾匹良駒,上邊所乘皆是錦衣戎裝的男子,正貫穿馳騁於官道上。

龍晨宣揮動馬鞭,策馬行於跟前,前方所來之人亦是放緩了速度。兩隊人馬相會間,龍晨宣下馬正要恭手一揖,那名氣勢非凡的中年男子大掌一揮,“莫要多禮,如今你乃北華王爺,我們便不再是師徒與主仆。”

說完下馬,邁步來到他的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再定定的望著他,雙眸深邃而透著一縷惋惜。

一旁木槿與其他侍從全都單膝跪地,“見過尊上。”

龍晨宣亦是微微頜了頜首,以示敬意。

“朕於你有些愧意,當日讓月於慕府兩月適應,是否錯了?”此人正是南棲國瑞錦帝龔瑾墨。

“尊上如此安排本是好意,僅是姻緣天定,晨已看開。”

瑞錦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卻可惜月卻與他無緣。

正欲交談之際,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如巨龍呼嘯而過,近在咫尺。

瑞錦帝眉頭蹙了蹙,靜候一下,仍未傳來雷鳴之聲,感覺此異象並非尋常,他伸出五指,掐指一算,頓時臉色大變,“月有大劫,她在哪裏,速去尋來。”

龍晨宣從未見他如此慌亂,一直知曉瑞錦帝與常人不同,所知所曉甚多,往常總是一副慈父懼女麵容,此刻這種神情絕非兒戲,心中再次湧上不安,跨上馬兒,“尊上與我前來,她在太子府,今日蝶變發作,與太子……”

所有人都已蓄勢待發,不再言語,策馬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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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內,等候多時,龍晨宣早已失去耐心。通傳的人數次的回稟,均是太子還未曾起身,心中的不安更甚。

瑞錦帝麵容沉重,兩人相互對視一下,點了點頭,表示心中所想。

於是龍晨宣不顧攔阻,疾步往府內尋去。莫允等人,本想攔著,但看麵容晉王並非惡意,應是有急事。而同行之人竟是南棲國當今帝君,加上數次稟報殿下,房中都毫無動靜,本也擔心至極,也就沒有全力阻擋。

龍晨宣憑著心中的感覺,覺得應該是在新月曾下榻的怡心榭中。來到水榭門前,隻見屋門緊閉,他早已無法繼續等待,一腳便踹了出去,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門瞬間支離破碎。

屋內情景一目了然,龍軒端坐床畔紋絲不動,僅是抬眸淡淡得望了望他們,又再次低頭,用巾帕輕柔得擦拭著新月的麵頰。

榻上的新月緊闔著眼,纖細的睫毛緊緊得覆在眼下,看似安靜恬然的睡著,沒有任何傷痛與哀愁,緊抿的唇角,竟噙著淺淺上揚的弧度。這樣清清淡淡,安寧得就似睡著一般,但是麵容顯出蒼白,未有一絲血色,看來真的出了狀況。

龍晨宣與瑞錦帝緩慢踱步過去,有著難以接受真相的猶豫,他們雙眸已有了些許氤氳水氣。龍軒忽而將新月緊攬於懷,再俯首將臉埋進她烏黑的發絲中,深吸一口氣,喃喃說道:“月,有人來看你了……起來吧,乖!”他的嗓音有著唏噓與哽咽。

新月的頭首卻無力得微微下仰,垂落的如瀑發絲些許散亂。她麵頰上淚珠無聲滑下,龍軒似發現自己的淚落在她身上,有些焦灼得拭去,“你們等下,月在生我的氣,屏息調息著,一會兒就好……”

龍軒身體有了些許顫抖,有些語無倫次得哽咽呢喃著。眾人皆被這刻反常的人與話中的“屏息”二字而攝住心神。

瑞錦帝雙眉緊擰,渾身力氣仿似被抽走一般,卻還是急急說道:“讓朕看看新兒。”

龍軒終究抬眸打量了一番,“你是南棲瑞錦帝?”見他們微微點頭,龍軒突然嗬嗬笑了一下,“南棲國攝政王龔暮新,一雙紫眸世無雙,她真是龔暮新!”他的表情忽然頹然而絕望起來,前後得反差,讓旁人擔憂不已。

龍晨宣沒有再靠近半步,就像一尊冰冷雕像,雙眸緊緊鎖著新月的身影,曾經的一嗔一笑,還有那一醉便舞的性子,隻有那刻才分外飄逸嫵媚,雖然舞來舞去唯有一曲,如仙的身姿卻百看不厭,往日種種猶在眼前。

龍軒終於輕柔放下新月,薄唇緊抿,垂首無語得站著,攥緊的雙拳,指節泛白,似在強力的克製著什麼。

瑞錦帝走進床畔,伸出一指置於新月鼻息間,身體已經微微顫抖,他不願接受龍軒方才所說的“屏息”二字。再無語的收回手,執起慕新月的手腕,繼續用雙指探尋脈搏,最後稱開了她緊闔的雙眼。直到這時,一代傳奇帝君竟然嚎啕而泣了起來,“老爹來了,你如何會這樣?……老爹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