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下午兩點,我跟其他參加術法比試的人一道,盤腿坐在組委會臨時搭建的高台上。

四周風吹葉響,碧浪濤濤。灼熱的日光都被遮擋在了綠色的屏障外。如果現在的場景不是那麼嚴肅,那我想必會很高興尋到了這樣一處避暑的好地方。

拋開內容不提,論道大會的流程也和一般儀式相仿。台子最前麵有個凸起的高地,就是充當講台來用的:先是組委會的委員們輪番上去念一段勉勵後輩的話。底下的小年輕們鼓掌;然後再上去佩戴小紅花的一男一女,作為傑出後輩發言。小年輕們再鼓掌。最後主席上台,宣布第XX屆蓮花山論道大會正式開始。小年輕們奮力鼓掌。

“每年都是這一套,沒什麼稀奇的。”鍾馗,鍾二哥虎著腰坐在我旁邊,偶然會探身過來跟我交流點心得。但是對於我問的比試內容卻是三緘其口。

“這個不好說,每年都不一樣。”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梆子響了三聲之後,我們前麵盤腿坐著的小年輕有許多都站起來了,嗡嗡嗡地竊竊私語重了起來。似乎是前麵抬上來了什麼龐然大物。我本來個子就不高,再被前麵這麼一擋,視線完全受到了阻礙。

我蹬腿準備起身,手臂上傳來一陣大力。“別急啊,看看再說。”他衝我擠眉弄眼,蒲扇大的手掌往前麵那排一指。我左右看看,終於將視線定焦在了一個帶著大幅墨鏡的黑衣人身上。——他周圍勾肩搭背的,聚了很多人。

鍾魁大手一扒拉,從中間開出了一條縫隙,大臉往前一擱就占據了大片的視線。我借著他的東風,也占了一個好視角。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周圍會聚了那麼多人了——黑衣人的大幅墨鏡上,正在投影台子最前麵的場景:裁判們四人一組,正扛著一座三米長的石柱往高台上趕。

“怎麼那麼遠?王聰,再近了點!”圍在周圍的人開始起哄。叫王聰的墨鏡青年鬱悶嘀咕了幾句,突然低下了腦袋。周圍不約而同地禁了聲。

與此同時,墨鏡裏的畫麵在逐漸拉近,連石柱四角上的裁判臉上的肌膚都清晰可辨。快夠到基座邊沿的時候,王聰突然低喝一聲,墨鏡裏原本清晰的圖像瞬間沒了蹤影。

“估計做過手腳了,可惡的組委會!”一個公鴨嗓的少年開始哀嚎。然後嚎叫馬上連成了一片。在離我不遠處的角落,我還看到了芮琪,她表情不愉,估計也是探聽失敗了。

“肅靜——”八字眉將手攏在嘴邊,他的聲音瞬間傳遍場地的每個角落。“本次青年組的考題是——”

我擯住呼吸,睜大眼睛盯著台上。

石柱已經落座在場地中央——說是石柱其實並不確切,它應該是一座經幢。通體長約三米,幢頂與基座雕刻精美,幢身上書刻文字。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沿著幢身向上攀岩。

“來了——”伴隨著一聲低喝,經幢突然炸開刺目的亮光。書刻著經文的表皮劈劈剝剝開始脫落,金黃色的文字漸漸展現在眼前。

耳邊的呼吸聲加重,我被周圍的氣氛感染,覺得口幹舌燥,手心直往外冒汗。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高台,唯恐錯過什麼。

等金光消散,文字全部顯形,我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哎——”鍾魁兩手往前一撐,哭喪著一張臉看我,“誰出的題,這不是要逼死我麼。”我回了他一張迷惘的臉。

幢身上蜿蜒古樸的文字,是冥文。

“秦大妹子,我跟你一組怎麼樣?”我還沒搞清楚狀況,鍾魁就向我遞出了橄欖枝。說實話,我有點受寵若驚。但越是這樣,我反倒越發不好拖累他了。

“我……”解釋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打斷了。鍾魁湊近我,小聲道,“我跟弘姑娘有交情,得照顧你啊。”

組委會賽前清場,非參賽人員統統被移山腳下。葛弘原本是陪我來參賽,報名時間一過,他自然也是功成身退了。我原以為接下來就是我單打獨鬥的時刻,沒曾想在這裏又受了他一番恩惠。

“鍾二哥,萬一我拖累了你……”我有點心潮澎湃,連眼眶都濕潤了。鍾魁一把握住我的手,認真地說,“彼此彼此啊,秦大妹子。”

在場地裏溜達了好幾圈之後,我眼裏含的那泡感動的淚水早就消失無蹤了。雖然我不懂冥文,但在周圍你一言我一語的拚湊下,到底是把比試的內容搞明白了。

組委會安排的考題並非空穴來風,而是一出真實的請求。

X縣有個名叫頡(諧音)的人,生前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為了多掙幾個錢,給一隊人馬領路。最後收獲一箱珠寶作為酬勞。可是就在那隊人馬離開之後,家裏的老小數十口包括他自己都暴斃了。唯有外出打工的小兒子躲過了一劫。數十年過去了,滄海移成了桑田。小兒子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憶起父母兄弟,遂帶了家眷返回家鄉。沒想到就這麼一個來回,妻子兒女雙雙染病,數次往返醫院都查不出病因,眼看就要不行了。頡感念頗深,悔恨之下,故請托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