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提他？”淩采薇抱住屈起的雙膝，感受著接近火焰的炙烤。秦無涯這個名字仿佛是前世的記憶了。在淩家滿門抄斬的時候，她就明白此生注定與他無緣。如今，聽到別人提起他的名字，腦海裏浮現出曾經在一起的情景，每副畫麵都是一記鞭子，抽打著她的心。
南榮烈拍拍手裏的土，無奈地看著她笑了笑：“是你一直在提他，不然我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連昏迷時都叫他的名字，要怎麼做才能把他從你心裏清出去。
“我？我、我什麼時候提過。”淩采薇聲嘀咕著，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無意中泄露了心事。
“他對你很重要？”他越是嫉妒越是好奇。
淩采薇怔了片刻，才淒然一笑：“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
“你拿佛祖的話是來哄我，還是騙自己？”
“如果一個人能用謊話騙自己一輩子，那也是一種幸福。”淩采薇把頭歪垂在膝頭，南榮烈瞧見她眼眸中跳動的火花了無生機。
他有些氣惱，又覺得無處泄。彼此的沉默如伸入火海的木棍，撥弄著柴火“劈啪”作響，聽著十分刺耳。
南榮烈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打破沉默：“把手伸過來。”
“幹什麼？”淩采薇抬起頭，警惕地看著他。
“禮物。”他奪過她的手，把東西塞進她手裏。“看看喜歡嗎？”
淩采薇感覺手裏的東西硌手還帶著他的體溫，就著火光，她攤開手心，呆愣地傻傻盯著，眼淚一滴一滴地滾了下來。
淚珠滾進火堆裏，出微弱的“噗嗤”聲，瞬間蒸。南榮烈看她無聲的落淚，隨手遞給她一條絹子。
“擦擦。最討厭女人哭。”
淩采薇這才回過神來，聲音悲痛：“你從哪裏找到的？”
“你不哭了我再告訴你。”他見不得女人落淚。以前母後常常因為父皇的冷落而傷心。他就拿自己的絹子給她擦淚。可是，母後的淚總是擦不幹淨，他替她難過，卻也無能為力。那時候他就誓，長大後如果娶妻就娶自己喜歡的，一輩子都不讓她哭。
淩采薇接過他手裏的絹子趕忙擦幹淨眼淚：“可以告訴我了。”
“我是在一家當鋪現的。上麵刻著你們淩家的標誌，我覺得奇怪就一路追查，竟然查到是甘忠的家仆來當的這個物件。”
“甘忠？”淩采薇聽著耳熟，才想起是姚勇勝的舊識。姚勇勝曾經托他運作公主麵見南皇一事，為此還在甘家中了毒。
南榮烈點點頭：“是三品官員大理寺卿。此人是袁樂瑤的表弟司馬將軍林玉良舉薦上來的。”
“也就是可能和南後有關。”淩采薇猜測。
“具體的還要待進一步查證。這是你爹的遺物，你收著吧。”
淩采薇緊緊攥住手中的銅環：“謝謝你。這份禮物太珍貴了。”想起爹曾經用戴著銅環的手教她畫畫，眼淚又止不住滾落下來。
“可是，爹的這件東西從不離身，怎麼會流落到南國？”想到爹身異處，他的遺物卻流落異國，心像被人從裏麵撕裂一樣，痛得她隻能緊緊抱著自己才能緩解來自身體內部的顫栗。
“把銅環給我。”南榮烈接過，手指在銅環內壁按了不知什麼東西，銅環竟然一分為二，裏麵是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