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最後一段時間……大概是多久?”
“……半個月……”
那一瞬間,紀以芯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身形。
紀以茗拍了拍紀以芯的肩膀,拉著淩墨去幫顧遇寒,離開時還擔憂的看了一眼仍舊握住鬱萌微雙手的周淩風。
紀以芯站在病房裏,看著周淩風的背影,有些蒼涼的寂寞,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心裏冒出無限的難過。
她才剛剛祈禱上天,讓所有的人都健康快樂的不是麼?
紀以芯拿了個凳子坐到周淩風身邊,周淩風沒有抬頭,卻知道坐下來的就是紀以芯,舔了舔幹枯的雙唇,聲音是說不出的疲倦與難過。
“以芯,我要怎麼辦,她不願意治,說治也治不好,可是我不想讓她離開……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女孩子,身患癌症還永遠那麼開心的笑著,為了不給其他人帶來難過,而把一切都往自己肚子裏塞。我……很心疼。”
紀以芯絕望的閉了閉眼,誰說不是呢,她隻要想起鬱萌微用那樣蒼白的笑容,讓她記得幸福的樣子,那種罪惡感就愈加的濃烈。
可是,一切已成定局,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改變的。
“淩風。你應該選著人愛的,愛了個我姐姐,愛了個鬱萌微,卻一個都沒辦法在一起。你為什麼不為自己想想,找個可以愛的,可以相愛的。”
她試著改變話題。
“嗯,我也想。可是,我們不是有試過麼,你試著愛我,我試著愛你。你試著放棄顧遇寒,我試著放棄以茗。”
紀以芯一瞬間被他噎的說不出話。
是啊,如果可以選著愛,那麼愛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神聖的。就像,她也忘不掉顧遇寒一樣。
“我沒有關係,本來這輩子我就沒想著能愛誰。可是我要謝謝你,你帶來了以茗,帶來了萌微,帶來了兩個可以讓我愛的人。就算最後沒有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周淩風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鬱萌微慘白慘白的臉頰,此刻卻轉了過來,看著紀以芯的眼睛,一字一句嚴肅的咬字清楚:“你要記得,不能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也沒有關係。至少你跟顧遇寒,相愛。”
那一刻,紀以芯鼻頭一酸,眼淚幾乎是要噴湧而出。
“周、周淩風……”兩人正說著話,鬱萌微忽然小聲而慌亂的叫著周淩風的名字,周淩風立馬拿起剛剛因跟紀以芯講話而鬆開的鬱萌微的手,緩緩的撫她的手背。
“沒事,乖乖睡覺,我在這裏。”
鬱萌微的頭又擰了兩下,似乎是夢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周淩風心裏一疼,下意識的低下頭吻了吻鬱萌微的額頭。“乖乖睡覺,別鬧。”
一下子,鬱萌微好像真的感受到周淩風的安撫,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
被這場景給感動到,紀以芯紅著眼含著淚打趣周淩風。
“看看,這不也是你周淩風的努力成果麼,至少她沒有在這種時候叫顧遇寒的名字,沒有在你親了她之後不老實硬要顧遇寒來親才乖乖睡覺。”
“她隻是潛意識裏知道,隻有我在她身邊。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還叫那個不可能出現的男人的名字。我是不是應該欣慰的說:嗯,她依賴我呢,就算不是愛也是依賴。”周淩風自嘲的笑笑:“我沒有必要,她愛顧遇寒就愛吧,我也不奢求了,現在挺好的,我什麼都懶得想。最後一點兒時間,她要什麼,我就給什麼。等到她走了,我也不會後悔著說:哎呀,那個時候真應該對她更好。”
紀以芯一時間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話來回複周淩風,她有些晃神。
周淩風察覺到紀以芯的窘迫,也不為難她:“行了,你去找顧遇寒,這兒有我呢,我至少不會讓她把她應該有的半個月過不過去。”
聞言,紀以芯垂了垂眼,點點頭離開病房。
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裏。
出了鬱萌微的病房,紀以芯想著給紀言銘打個電話,看看媽媽怎麼樣了,剛剛拿出手機,接到了卻是顧念的電話。
“以芯以芯,最近你們一個個怎麼都消失了?”
“沒有啊……怎麼了?”紀以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鬱萌微的病房,而後垂下眼睛匆匆離開。拿著電話的手指不斷收緊,心裏也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