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要開槍的生死關頭,而我卻沒有就此放棄的辦法。
難道真的隻能夠賭上一把運氣了嗎?
當然不是這樣,就算是賭運氣,也絕對會有所謂的遊戲技巧。這個遊戲的規則決定了它的技巧是什麼,也就是說,技巧是針對這個特殊的左輪手槍在設計之初就表現出來的漏洞。
我冷眼看了看桌麵上的那把手槍,此刻所有的子彈槽都被特殊的構造所擋住,不將手槍拆開來,根本沒有辦法看到裏麵到底有沒有裝上子彈。也就是說,克拉克和我一樣,兩個人都不知道子彈會在什麼時候打出。
同時,由於手槍是全新的,並不是我剛剛看到的那把,我原本在左輪手槍上做隱蔽記號的打算也破產了。
想從這裏找到突破口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槍身本身並沒有什麼可以操作的地方,那麼所有的問題就全部集中在了子彈的數目和分布上。
子彈轉輪上一共有十五號子彈槽,理論上我和克拉克可以隨意的將一到三顆子彈裝配其中。但是此刻我隻清楚我自己裝進了幾顆子彈,對於克拉克本人的想法,我一概不知。
問題到了這裏,似乎並不僅僅隻是一個運氣的遊戲了,更是一個心理上的博弈。如果我是克拉克,又或者克拉克是我,我們的心理應該是怎樣的,又要如何為自己爭取遊戲的勝利?畢竟沒有人希望在這場遊戲裏輸掉,輸掉就意味著死亡。
其次,在克拉克剛剛的演示過程中,我發現了非常有趣的一點,而這一點,可能就是贏下這場比賽的關鍵所在。
子彈是有重量的,這一點在做工精密的手槍上麵的表現尤為明顯。一顆子彈還好說,但是子彈的數量一旦多起來,那麼它們自身的重力就會不可避免的拖拽著子彈輪盤向下轉。
也就是說,如果放任靜止的狀態,當子彈輪盤的旋轉停止以後,所有的子彈全部集中在輪盤下方。但是左輪手槍的擊錘卻是從最上麵開始擊打子彈槽,也就是說——在不裝滿子彈的俄羅斯輪盤賭裏,第一槍就有子彈的概率小之又小!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我毅然決然的拿起了桌麵上的手槍,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第一發,我來。”
克拉克臉上路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這笑容很快消失,但看得出,他心裏有了一瞬間的失落,也就是說,我搶第一發的機會這件事情,我做對了。
手槍慢慢抵住了自己的下巴,我能夠感覺到這把槍的沉重,裏麵的子彈好像一隻隻蓄勢待發的獵手,時刻準備出籠捕捉自己的獵物。而這一次,我能夠躲過去嗎?
盡管我自己前麵推論出了這麼多的過程,但是真正輪到自己開槍的時候,我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哪怕第一發就有子彈的概率再小,但還是有可能發生的。如果我偏偏湊上了這個極小的概率,此刻的我扣動扳機,下一秒我就會殞命在此。
所以我隻能祈禱,讓命運之神稍微公正一些,不要讓這可怕的概率降臨到我的頭上。
克拉克坐在對麵看著我,他似乎在期待著什麼,見我久久都沒有開槍,他出聲道:“怎麼樣,一開始就要放棄嗎?”
我望著他,一言不發,隻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不堪,緊張和壓力撲麵而來,堵住我的喉嚨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手指在慢慢的滑動,那沉重的扳機好像不像它表麵上看起來那麼輕巧,在我的手指尖猶如千斤之重,每滑動一分都吃力無比。我所操控的並不是簡單地機械,而是我自己的命。
但是,我還是應該相信概率,相信自己。無論如何,我都沒有後悔的餘地。
手指猛的按了下去,我的神經在這一瞬間全部閉縮了起來,它們好像害怕感受到這一舉措帶來的結果。
但事實是,概率學勝出了。
“哢!”這一發子彈,是空的。
我將手槍放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一摸額頭,這才發現渾身都是冷汗,這種緊張刺激的事情,絕對能夠讓人血脈噴張,難怪那些人不要命都想要體驗這種感覺了。
而現在,我的危險已經解除了,輪到克拉克來執行他的回合了。
這一回合,他還能夠像最開始那樣安然度過嗎?
看得出,此刻的克拉克是有些緊張的,他的臉色不再像最開始那麼從容,反倒有些發白。在知曉第一槍為空彈的情況下,第二槍是子彈的概率又一次提高了。
克拉克先是對我的勇氣鼓了鼓掌,讚歎道:“相信你已經看出來了,無論什麼情況下,第一槍就命中的概率是最小的,所以你敢賭。這一點我得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他說完這段話,立刻端起了麵前的手槍,對準自己的下顎。但他並沒有急於開出這一槍,反倒提出了一個有趣的猜測。
“讓我來猜一猜,你到底在這把槍裏裝下了幾顆子彈。”克拉克眯著眼睛,盯著麵前的這把手槍,就好像他能夠透過這金屬的槍身洞穿裏麵的情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