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半晌才問:“你,你是張靜淼?”。
女孩點點頭:“是我啊”。安然不停搖頭:“張靜淼六十多歲,長的奇醜,怎麼是你?”。
女孩臉上現出一點點憂傷的微笑:“陰間路,沒有苦。忘卻今生痕,過往不再真”。安然說道:“我們到處在找張靜淼,銅鈴似的大眼睛,年紀很大,你是誰,為何騙人?”。
女孩有些驚訝:“找我?”,似乎要想起什麼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忽聽旁邊孟婆說話:“阿淼喝了我的湯,記不住了,你還問她做什麼?隻不過她似乎心有鬱結,不肯轉世,我就留她在這裏幫忙”。安然聽孟婆說話,急忙走過去:“真的?還能讓她想起什麼嗎?”。
孟婆搖搖頭:“過了奈河橋,喝了孟婆湯,多少往事也忘光!全都忘記了,忘記了。一世債一世還,從此不相幹”。安然聽她一說,大聲道:“歡喜債記得麼?”。
女孩身子一抖:“王然?歡喜債?”,一拍手:“婆婆,我想起來了”。孟婆歎口氣唉了一聲,眼中閃出悲憐之色。安然喜道:“想起什麼了?”。張靜淼道:“我呆著無趣,去登山,忽然就來到陰間。喝了婆婆的湯,總覺得胸中鬱悶,不願轉世,有股難消之氣來回衝撞,婆婆就留下我幫忙了。剛剛見到你,就想起王然這名字,也想起我叫張靜淼,說不出對你的依戀。現在你一說,好像想起來,我活著時樣貌醜陋,沒人理睬,隻有你能陪在我身邊,對不對?”。
安然還沒說話,孟婆長長歎口氣。張靜淼從身上取出一塊符牌,上麵刻著個“合”字,說道:“我想起來了。再前一世,我隨父母敬香拜佛,忽然看到一個少年捧著花跪拜燒香。我覺得好玩,上去搶花。和尚們申斥我,我大哭大鬧,打翻了和尚的木魚銅磬,將花扔在地上踩個稀爛。這一世我迷迷糊糊曾遇到過元合大師,她給我這塊符牌,告訴我說,安心靜待,債終會了。我來到這裏的時候,符牌放出金光,便脫去一身肉皮,變成少女了”。
安然大呼奇怪,不知她說的真假,問道:“你說你死了?能記得怎麼死的?”。張靜淼搖搖頭:“不知道怎麼死的,一瞬間便死掉了”。安然不信,還想再問,張靜淼忽然笑著說道:“燕雀南步街,喳喳三五歇。紅尾嘴椽綠,何辯人與雀?”。安然驚問道:“是你化作了那隻燕雀麼?”。忽聽耳邊傳來隆隆聲響,似乎有人說話:“還在這裏討鬧,該回去了”。頓時覺得頭腦發暈,周邊濃霧四起,什麼也看不清楚,恍惚間有一老者隱於霧中說道:“安然,你前世不該死,今生不該活。現如今翻轉陰陽界,大亂因果榜。望你能改惡從善,誌堅債還”。
安然不明白,大喊道:“你說什麼,說什麼?”。卻覺那老者越來越不清晰,整個空間被濃霧包裹住,什麼也看不見了。拚命用手撥打霧氣,聽耳邊人說:“動了,動了”。渾身一抖,緩緩睜開眼睛,發覺已經躺在炕上,啊啊要說話,還是說不出來。劉頭和大輝正看著自己,旁邊圍著楊癩子和馮二柱,看樣子已經回到土窖之中了。
劉頭看安然醒過來鬆了口氣,回頭喊道:“楊頭,他醒了,沒事了”,楊頭走過來拔了下安然腦袋,安然迷迷糊糊瞪了他一眼。楊頭這才放心,罵道:“大輝這個混小子,真要把他打死,該怎麼辦?是弄礦難還是不弄礦難?”。原來剛大輝毆打安然,不成想用力過猛,將他打的昏死過去。眼看進氣少出氣多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