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再智勇雙全,縱使他才是明正其實的皇子,可當鮮血灑出的那一刻,他不過是一個輸得徹底的失敗者。
至於太後那邊,皇甫澈假裝不知她的所作所為,隻是從此往後的太後,在宮中再無任何的份量。
盡管看似依舊安享著晚年,卻天上地下,兩種極端。
回宮後的第八日,在解決了一切政務之後,皇甫澈封蘇若情為珍妃,重修太液池,讓她搬居入內。
三月後,珍妃有喜,滿宮之人竟相祝賀,可珍妃卻在服食了皇後命人送去的安胎補膳後,滑胎小產。
一時間,後宮仿佛攪翻江浪,本就在受封後處處受人嫉妒暗害的蘇若情,盡管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與身邊的人,卻還是未曾防備,一直對自己親厚有加的皇後,會如此害自己。
皇帝震怒,當即命人將皇後打入冷宮,便是太後與宰相老臉相求,亦心如磐石,無可轉移。
隨後不久,宰相被查出因對皇帝處置皇後之舉不滿,而暗裏私通敵國之罪,被盛怒下的皇帝連夜抓捕,不日滿門抄斬。
如此一番大動靜,讓冷宮中的夏侯明珠怨氣衝天,痛罵蘇若情奸狠小人,不僅暗算了她,還害了她夏侯一門,全部送命。
在她懸梁自盡前,留下一紙血書,陳言自己一心受慕皇帝,斷未做出損害龍嗣之事。
她以一死以證清白,並詛咒害她至此的蘇若情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夏侯玉縈不堪連翻打擊,短短半年時間,人已經憔悴不成人形。
當有一天她看著鏡中自己的滿頭白發時,一道俊美清冷的明黃身影,也靜靜地倒映在鏡中。
皇甫澈冷冷地看著她,如同麵對一個陌生之人,緩緩地撩起衣袖,指著肩下方的一道刺目疤痕,平靜地問她,還記不記得有一個叫碧珠的丫環。
夏侯玉縈手抖了抖,看著身旁聞聲色變的謹華,突然笑了。
原來不管看似多天衣無縫的謊言,都有被折穿的一天。
曾幾何時,她都視他為親生骨肉,用心培養他,嗬護他。
甚至一路扶植他當了皇帝,卻到最後,他隻須一個眼神,一句真相,一切都隨之煙消雲散。
嗬,她錯了,錯在貪圖一時榮華,鑄下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不僅害死了當年的碧珠,也害死了她的兄長,她的所有族人。
她,是個罪人。
沒有太多的痛苦,皇甫澈冷眼看著那個嘴角緩緩流出黑血的白發女人,隻平靜命人撤去毒灑,宣告太後壽終正寢!
謹華死死地跪在太後跟前,想著太後最後看自己的一眼,手心冰冷一片。
當最後給太後磕完頭,她在下人收走毒酒之前,一把奪過張口自灌。
***
時光匆匆,一晃已是三年過去。
皇後的位置始終空缺,而皇甫澈也未有再立新後的打算。
當有大臣提及當立新後,提議立鎮國公之女伊傾城為後之時,他卻以豔妃至今不孕為由,欲封珍妃為後。
然朝臣卻多數要求立伊傾城為後,是而皇甫澈便許下承諾,在這三年之中,豔、珍二妃誰先有孕,便立誰為後。
對於皇帝的獨寵令外界引起怎樣的議論,蘇若情置若罔聞,盡管宮中暗箭如潮,她也為了堅守那份愛,獨自承受。
對皇後之位,她從不覬覦,可既然心愛之人希望她坐上那個位置,那她便會為了他的希望,而去努力做到。
可因為當初小產之後又遭逢暗害,蘇若情的身子想要再孕,十分困難。
好容易調養了兩年有餘,她的身體也漸漸有了好轉,竟又再一次地,懷了龍種。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她滿懷歡喜地等著生出自己與澈的孩子之時,一直陪著自己在宮中多年的妹妹卻親手將自己推落湖中,而她在冰冷清澈的湖底,看見那個擁著妹妹出現在自己眼底的人,卻是自己一心傾戀的熟悉身影。
一臉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看著他們,蘇若情忘了掙紮與呼救,任自己一路直直下沉。
岸上的男子微微皺眉,似乎不滿她的平靜不爭,在她幾乎心死的當口,竟還許諾:“若情,倘若你能平安無事地度過這一關,從今往後,朕會封你為後,許你一世寵愛。”
心,刹那間痛至極至。
原本冰冷無物的心口,也因聽到這句可笑至極的話語而激跳不已,腿部陡然傳來一陣抽痛,瞬間讓她因痛苦也不自然的蜷曲了身體。
可心底的痛,卻勝過身體一萬倍。
更讓她心痛的是,她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小腹有一股不正常的溫熱緩緩流而,越來越濃,以至漫得她的眼底,腥紅一片。
在徹底地失去知覺之前,她感覺到身體仿佛被什麼牽住了一般,腳心突被撞上一塊尖石,隨即便聽一聲轟然巨響,伴著她不受控製的迅速下墜,好似進入到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天地。
再醒來時,她看到若芷有些歉疚與嫉妒的臉龐在自己眼前,而那個俊美無比的尊貴男子,亦一臉關切地守在自己床前。
見她醒來,他的眼神竟不自然的亮了起來,盡管她的眼睛死灰一片,他卻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說著對不起。
他告訴她,他之所以這樣做,隻是為了刺激她的心智,從而讓她在最痛的時候,浮現她身體上的印記,開啟太液湖中不為人知的神秘機關,找到他所要尋找的坤卦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