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傳五郎也簽字完畢,將雙刀握在手中,向大廳中央行走三步,雙腿分立左右,雙臂自然下垂在胯部兩側,微微屈膝弓身,從姿勢上看,不像是一個即將出手殺人的劍客,更像是一個在田間站立的老農。
但這就是宮本武藏二天一流的劍法中最具迷惑性的起手式——自然體。
東方駿則不同,隻見他右腳向前劃出一個半圓,弓步沉腰,右臂在前,左臂在後,雙臂微微向內擰轉,如同搬鍾,又似抱樹,嘴裏說道:“小子,看好了,這便是二聖合擊的‘龍虎雙行’!”
龍為天上主,虎為地上王,內家拳的宗師們都有各自的合擊技,比如李大爺的“馬踏飛燕”,比如“龍蛇合擊”,比如“虎鶴雙形”,但是以龍虎二形組合成合擊技的宗師卻少之又少,因為這二形都實在太過強大,每一形都能夠讓一個武人鑽研琢磨一輩子,而且自古有雲“龍爭虎鬥”,要將龍虎合在一起,實在不是一般的宗師人物可以為之。
所以聽到東方駿這句話後,時雨頓時眼睛一亮,立刻全神貫注的看著這個老人,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要將老人的每一個動作都牢牢記在腦中,他知道這一場大戰,一定會給自己的武道之途帶來巨大的啟發。
左青龍,右白虎,東方駿擺出這個架勢之後,旁人未必有感覺,與他相對的宮本傳五郎卻立即感覺到了一股淩厲的殺氣向自己撲麵而來,若不是手裏握著兩把祖傳的真打名刀,他還真有些心虛的感覺。
“中國武術,真是博大精深。”年老的劍客暗暗稱讚了一句,突然右腳向下用力一跺,整個人便突然消失,隻聽一陣空氣抽離和鞋底在地板上摩擦混雜起來的尖銳聲音,宮本傳五郎再次出現時,雙刀刀刃同時向內,如同一把剪子般一起向著東方駿的脖子剪去。
他的雙刀剛剛形成合圍之勢,突然耳邊響起一聲虎吼,眼前一花,識海中仿佛有一隻斑斕猛虎猛撲過來,下意識的便雙腿向前一蹬,整個人隨即倒飛出去。
若是真正的猛虎,他一刀便能劈成兩半,但這頭突然在他識海中出現的老虎卻逼得他不得不退,因為如果不退,他的雙刀在砍中對方之前,自己的胸膛就會被虎爪撕成碎片。
在旁人看來,宮本傳五郎以極快的速度靠近東方駿,然後又立刻向後退去,而東方駿卻是前進一步撲入對手懷中,緊接著又是一步向前。
前一步虎吼,後一步便是龍吟,青龍長吟,出九幽,升九天,東方駿的右手成爪,後發而先至,一步搶出,筆直的向對方的咽喉抓了過去。
宮本傳五郎一步後退,再步後退,三步後退······然後無論怎麼退,那隻龍爪卻始終不離他咽喉寸前,大廳狹窄,他一退再退三退之後已無去路,隻能縱身一躍,撞破玻璃窗,撲在草地之上,然後一個翻滾,總算是阻斷了對方的攻勢,爭得了一息的時間。
二天一流的傳人畢竟不是尋常,這一息的時間足夠讓宮本傳五郎重新調整過來,用手中的雙刀扭轉頹勢。
當年宮本武藏與佐佐木小次郎在嚴流島對決時,武藏一隻手握著的是刀,而另一隻手裏握著的卻是一隻船槳,船槳無刃卻粗重,所以二天一流中的劍法也就有了用“砸”作為主要攻擊手段。
宮本傳五郎高高舉起左手的長刀,向來到麵前的東方駿狠狠的砸了下去。
刀身破風而至,東方駿聽得出這把刀中暗含的殺機不是劈,也不是砍,而是蠻橫的一砸,這砸與劈砍不同,不需要講究精準,不需要在意角度,隻管使出千鈞之力,將對方砸成一灘肉泥即可。
“有趣!”東方駿牙關一咬,獰笑一聲,雙膝彎曲,整個人沉下腰身,右臂的筋骨之中突然仿佛有一頭白虎閃過,下一個瞬間便閃電般的向上一擊,與下落的長刀狠狠一撞,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即便是宮本傳五郎莊園那手臂粗的實心鋼管在這一拳下都要折成兩截,但是這把長刀一擊之下卻隻是震動反彈,根本沒有絲毫破損。
“喝呀!”宮本傳五郎突然向前一步,右手中的長刀如同刺槍般一挺,筆直的紮向東方駿的側腹。
日本古武劍術,招招都是為了要人性命,從來不講究姿勢是否優美,動作是否協調,很多招式甚至故意顯得極不協調,這樣才能在對方都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殺死對手。
東方駿左手向上一擰,向前一遞,卻不是去抓那把長刀,而是直接抓向宮本傳五郎的手腕,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隻要製住對方最靈活的手腕,哪怕手裏拿著的是手槍也沒有半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