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說過:仁者,王道也。在他看來,仁是統治者最高境界的政治修為,戰無不勝的統治利器,是封建君主們都應該努力追求的終極目標,所謂“為人君,止於仁”。在儒家思想成為封建社會的正統思想後,他的這套思想也成為所有皇帝的共識。所以,當某些大臣們拍皇帝馬屁時,總能聽到“仁君”之類的字眼。可惜的是,仁就像托福的滿分一樣,十分難得,以至於到宋朝之前,無論多麼自負、多美臭美的皇帝,都沒有一個人敢把自己的廟號定成“仁”。但是在宋朝時,卻出了一位宋仁宗,他的統治水平不僅達到了仁的境界,還贏得了國際社會和國內輿論的一致認可。即使多年後,野蠻的金國大軍公開盜毀北宋皇帝陵墓時,唯獨對他的陵墓表現出了文明,連一磚一瓦都未動。這一切,隻因為一個原因,宋仁宗是位厚道到家的皇帝。
曆史上有很多皇帝如劉備、康熙等等都以厚道出名,但我告訴你,這些人的厚道不過是一些政治表演而已。他們的厚道隻是出於政治需要,唯獨宋仁宗的厚道是出於人的本性,難能可貴的是他把這種本性和自己的待人接物統一起來,自始自終貫穿到了統治中去。
就拿我們剛直不阿的包拯包大人來說,他本人有著良好的二杆子精神,經常為了一件事向宋仁宗大盆大盆地潑口水,事情如果不按他的意思解決絕不罷休。而宋仁宗本人太厚道,每次不但不計較,還都成全了包二杆子的剛直不阿。譬如有一次,宋仁宗的一個寵妃想打打秋風,就跟他吹起了枕邊風,想要個工資高、福利好、正部級的烏紗帽給自己的伯父張堯佐戴戴。仁宗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就把相當於今天財政部長的三司使賞給張堯佐。三司使掌管國家經濟命脈,對於經常鬧財政危機的宋朝來說尤為重要,沒有相當的業務水平是萬萬不行的。張堯佐的能力碰巧很弱,不是理財的這塊料,委任狀剛下,就有很多大臣表示不滿,其中情緒最大的就是包拯。他可不管張堯佐是什麼皇帝寵妃的大爺,抬筆就寫了一份彈劾書,趕在張堯佐正式就職之前交給了皇帝。宋仁宗是個講理的人,看到包拯講的入情入理,就開始頭疼。一頭是自己的愛妃,身後有愛情撐腰,一頭是包二杆子,身後有公理撐腰,宋仁宗夾在中間難受了幾天,就給張堯佐的烏紗帽打了九折,讓他到地方上做節度使去。包二杆子依舊不滿意,因為按工資水平來講,宋朝的節度使待遇不比朝中的宰相差,其手裏又握有兵權,能力方麵的要求不比三司使低。抱拯這次沒寫奏章,直接在大殿之上就和宋仁宗理論起來。包拯做過禦史,靠的就是舌頭和筆杆子吃飯,爭論的時候舌頭比刀劍都犀利。而宋仁宗平時隻管蓋章,對大臣的意見說“yes”、“no”就行了。在這場朝議中,宋仁宗明顯的處於下風。而包拯當天超水平發揮,滿嘴的唾沫星子一波接著一波地濺到皇帝大人的臉上(不知有沒有口臭),肆無忌憚地冒犯“龍顏”。仁宗呢脾氣太好,抬起黃袍的袖子來擦擦臉,然後繼續聽。後來實在擦不過來了,就要起身離開,包二杆子上前一把拽住宋仁宗的袖子,讓這位堂堂的天子爺又乖乖回到了龍椅,直到把話聽完。最後宋仁宗拗不過包二杆子,隻好讓張堯佐原地踏步。他下朝後見到張妃,心有餘悸地說:“汝隻知要宣徽使、宣徽使(仁宗一激動把節度使錯說成了宣徽使),汝豈知包拯為禦史乎?”這件事後,張妃再也不敢伸手要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