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降驟雨,青苔小徑一片濕意。
慢步行來的秦箏,衣衫前擺染上了幾分水澤。半遮的院門,透出一抹淡藍。
那人背著對門,藍色的身影周身透著惆悵。
似曾相識的背影讓秦箏腳下一頓,微眯的眸子閃過幾分疑惑。
“流雲?”試探性的叫著院中之人。
“當啷”一聲,手中長蕭墜落,沿著地麵滾到了角落。那人緩緩的回過身,豔若桃花的臉上凝著一抹驚訝,不是端木流雲又是何人。
“秦箏,你怎麼在這裏。”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和風青洛呆在一起,顛龍倒鳳好不快活。
“真的是你。”平日見他都是笑臉迎人,要不就是防不可防的算計,這樣的人怎麼能吹出令她動容到落淚的曲子。“你剛剛在這裏吹蕭。”目光望著靜靜躺在地麵的長蕭,帶著幾分疑惑地問道。
端木流雲微微一笑,那張妖媚的臉因這一笑,讓人如沐春風。但,他的眼底沒有笑意,隻有那深不見底的墨黑。“你若喜歡,我可再為你而吹奏一曲。”
他彎腰拾起長蕭,橫放在唇邊,揚眉望著淺笑怡人的秦箏,笑問道:“之前的曲目太過悲傷,來個應景的吧。”說一落音,“春江花月夜”的旋律自長蕭而出。
花月夜……秦箏目色微沉,凝視著笑得歡樂無比的端木流雲,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全咽了回去。慢慢闔下眼,仔細聆聽這首不知是嘲諷還是慶祝的曲子。
等到端木流雲吹出最後一個音符,秦箏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抬手輕輕拍了幾下,笑道:“聲音幹淨利落,果然了得。”
聞言,端木流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了長蕭,指了指高掛在正中的太陽,清泉般的眸子乖巧的眨了下,“我餓了。”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你可知這是哪裏。”
涼涼的話從秦箏的嘴裏吐了出來,端木流雲停下腳步,轉頭,眸中閃爍著笑意,“當然。”風青洛帶他來這裏之前,已經警告過他不可亂走。
“那你還有膽子暗算我。”秦箏眸中幽寒之色大盛,隻一瞬,又恢複了常態。
似乎是預料到秦箏的反應,端木流雲有如蝶翼一般的眼睫微微顫動,漾出淡然淺笑,恬靜而從容,“見你眼含春色,必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至於過程如何又有什麼關係。”
他隻是想壓製秦箏體內的寒毒,這才拿出費盡心思才拿到的暖陽丹,那一點點小小的後遺症算得了什麼。
喜歡萬事都掌握於自己手中的秦箏麵對這樣張揚的端木流雲,心中幾分氣惱,又帶著幾分去無奈,“你這麼做,想在我的身上得到什麼。”
什麼東西都有一個價錢,沒有人願意做無本的買賣,生長在南疆銀劍山莊的少莊主若是沒有幾分把握,怎麼會把這麼珍貴的東西拱手白送於人。
當時的她確實太傷遠離那日日夜夜糾纏在身上的寒氣,才會無視端木流雲的小小伎量,隻是她秦箏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對她身邊的人下手。
陽光下,漆黑如墨般的長發輕輕飛揚,端木流雲臉上蕩漾起稚幼徒有甜美的笑容,盈盈大眼裏滿是清澈和純真,“我隻想幫你。”
幫她……他們之間算是什麼關係。秦箏臉上噙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你這麼無條件的幫我,莫不是看上我想要以身相許。”
“是啊,你終於明白我的心思了。”一笑間,端木流雲高挑起眉梢,那雙媚而妖的眼睛,仿佛一池深潭。“那麼,明日我便讓姐姐上門提親。”
這小子還真會趕蛇上棍,當直是想訛上她了。秦箏目色微暗,凝聲道:“我真的好到讓你一見傾心。”
“那什麼都好,特別是那無視天下的氣質,真的讓我一見傾心,再見鍾情,三見便要托付終身。”端木流雲淺笑著說出埋藏在心底的話語,怔望著含笑而立的秦箏,一臉期盼之色。
呃,她好像還真有這本事。想到江湖上多是為了神魂顛倒的男子,秦箏一時半會倒不知如何麵對端木流雲的告白。
這麼個蛇蠍美人,她可消受不起。
輕咳一聲,秦箏張嘴欲言,對方卻搶先一步開口,“那日,你一口氣喝下了我給你的藥,便是信我了。今日,我對你所說,也是內心之語,希望你能答應我的求婚。”
他不知道秦箏到底哪裏讓他著迷,隻是依稀記得酒棧裏那個瀟灑如風的身影,記得那個擋在楚涵秋身前的女子,還有一心愛護生病的風青洛,卻又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