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關於爭孩子的事兒,今日必然得出個結論了,我捋了捋袖子,先把這憤然的心收了收,才心平氣和的與他說:“怎樣,你能讓我把瓊光帶走?”
他身子往後側了側,從玉幾邊上抱出一整壇的酒放在幾上,哐當一聲,我的心也跟著咣當了一聲,他掀開封泥把酒滿在我的杯盞裏,也不管那杯盞曾是我用過的便過了嘴還一飲而盡,端著杯盞空氣靜默了許久,才說:“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把她帶走。”
“你還能不能再混蛋點兒?”我怒不擇言,搶過他手裏的杯盞重重的磕在幾上,引他看我,“瓊光既然你從前都未尋她,為何此番又非要捆她在身邊?她從前缺爹的年代裏也未曾過得淒慘,我更從未揪著你的脖領兒要你為千年前幽冥司的那樁事負責,為何到如今你便揪著她不放了?”
他把我摁著杯盞的手輕輕的拂開,淡淡的說了句:“那是因你,往後難以護她周全。”
“你便能護得好麼?若是日後,你與陶鏡公主再有個一兒半女,瓊光哭天抹淚再被後娘使了什麼下作的手段境地愈加淒慘該如何?”我過去搶過他要倒酒的杯盞,酒壇子了本來蘊著的酒香撲了個滿手,我竟然還能清明得在他衣服上反複蹭了才算罷休,“你說我難以護她周全……你居然說我難以護她周全,你堂堂上君,天帝天孫歸元殿下的寶貝兒子,何時孤陋寡聞至此了?魔羅之域向來沒有爭強好勝的心,若是有的話,但憑父君的修為奪你九重天半壁江山怕也不是難事,我雖然從前多年的那樁情事損了些許修為,飛升不得上神,但魔族本事身上還略帶一二,比起未來她跟著後娘凶險,護著她還綽綽有餘。”
這一派話說來,竟然絲毫沒有卡殼,自然也是句句在理,可不曾想,東離端了個更為舒服的坐姿,手肘撐著頭看似悠閑的問:“若不是我,怕是你在天河已經隕了,你倒是健忘。”
我要頂他的話,顯然有些虧理,他也看我半晌才說:“你要救他……我並未攔你。”
這話一出他的口,虛了我的心,我當他明白我要逃婚去尋那火中青蓮,神情端來端去的總歸有些不自在,隻得別扭的扭了扭身子應他的話:“那自是我的事,與瓊光這事又有何幹係?”
他冷笑了一聲,起了身子,倒上方才沒滿上的酒,轉了杯盞半天才說道:“你就算是為他拚命總歸沒讓瓊光看見,若你日後出了差池,瓊光也不會太傷心。”
我總算明白他要說的是個什麼話,忍不住的拍了桌子:“你就這麼盼著我死?”
他幽幽的轉過頭,看我半天,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出口。
“為瓊光,我塗炭天下蒼生的事是幹得出來的。”我有些沉不住氣,說了這樣的狠話,雖然心內沒什麼把握,但瓊光跟在他身邊我屬實不放心,他又看我幾個來回,才語調平穩的回道:“你盡可試試。”
“你……”我氣結,再說不出什麼話來,看來他是鐵定的就著這事跟我幹上了,我在不知道說什麼的光景下,他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留下了句讓我愈加傷情的話:“你還是想想,金雞報曉司祿星君便與雲曦成婚,該如何喝得糊裏糊塗忘卻這碼子事吧。”而後拂袖而走,踏著昏沉夜色便硬生生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原本想罵他的那句混蛋王八蛋的話也生生卡在我的喉嚨,讓我鬱結的連連咳了幾聲。
看來,這婚還是真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