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很不淡定,想也不想的便捏訣上了梧桐樹,峭壁之上,約十丈有餘,連個占腳的地兒都沒有,我隻好抓著一個茂盛的樹杈子身子往上彈去,樹葉悉數響得有如輕快的曲兒,樹尖兒上慵懶的聲音傳過來:“又來了一個。”
我定定身子,險些從樹上跌下去,抬眼一看,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鳳凰,麵容倒還紅潤,一身耀眼的鳳凰皮,晃得我用手遮了反回來的光,他捋著胡子靠著樹尖兒上一個杈自言自語道:“荊山已很多年沒這麼熱鬧了。”
那神情竟瞧著有些惆悵,我想探著腦袋看看是不是東離在他的鳳凰窩裏,但又覺得這樣太不禮貌了,隻好施禮道:“華楚叨擾了,還請問前輩,東離……東離是否在此?”
火鳳凰凝眉看我半晌,看得我有些不自在,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許久之後那隻火鳳凰才閃開身子,“求青蓮花?”
我剛邁了一步,聽他這麼問,隻得點點頭,但又覺得這樣太過唐突,轉了個話頭兒說道:“雖然,是有此意,但這次冒然然的上來,隻想找東離問幾句話。”
“哦……”他應了長長一聲,我心裏已經在狐疑,羽紅不是說東離在和火鳳凰下棋,怎麼,怎麼我見的卻是他守在樹尖兒之上?
他引我往裏去,過了一條長長的廊,我才恍然明白為何這隻火鳳凰會棲窩在這株梧桐樹上,梧桐樹長在峭壁之上,過了樹木掩映,別有洞天的正是峭壁當中的景,一片火紅在洞口,我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竟想起今兒是六月二十三,不是個吉日。
“東離……東離……不是,不是在和你下棋?”我抖著聲音問出心裏的疑問,火鳳凰偏過頭來看我:“他確是在下棋,不過卻不是和我。”
“司祿星君?”我又急急的問。
“司祿星君?”他又捋了捋胡子,沉思了許久才答我,“司祿星君棋藝倒是一直很好,之前老身還在九重天時,他便司了星君的職,不過……”他頓了一下才又說,“讓他與東離對棋,他……還不夠資格。”他幻化出兩把椅子,也沒讓我便徑自挑開五彩的錦袍坐了進去,一隻胳膊撐著頭,一邊往洞裏看,火苗蹭蹭的往外跳著,我心如油煎,看看那把椅子,思來想去我還是杵著的好吧。
火鳳凰瞧了能有半個時辰,他既不開口,我便也不好抻著脖子在旁邊上趕著答話,隻好左腳換著右腳站,又來來去去的往洞裏看了不知道有多少眼,除了一片火紅,連個東離的毛都沒見著。
火光印得我兩頰熱辣,梧桐大半樹蔭遮涼,卻還是火熱難耐,我原本為絳珠草的元神,屬草木一族最是怕火,這麼一來,讓我渾身汗津津的,屬實有些難受,我剛抬手在額前想搭個棚,就聽火鳳凰終於開了尊口:“哎,聽東離前日提及有個仙婢,對明蘇……有些意思?”
我麵色更為潮紅,心裏碎碎念的,這火鳳凰看上去也得有個十幾萬歲的年紀,怎麼還這麼八卦,但如今我有求於他,隻好耐著性子的回應:“那仙婢原來是在九連山當值的,不過千年前便隨我去了魔羅之域,叫羽紅,性子倒是極其活潑的。”
火鳳凰連連點頭,我若是沒有看錯,怎麼覺得他臉上掛著的笑容喜悅得仿佛……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我怎麼忘了明蘇也是隻老鳳凰來著,再仔細看著,那眉眼隱約有些相似,我挪動挪動發麻的腿,試探著問:“明蘇……與前輩……”
火鳳凰但笑不語,看看我,又看看洞裏,半晌才驚訝的問我:“你怎麼還在這兒站著?不是要找東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