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沒有想到田季安竟然是個矮挫矮挫的瘦子,兩隻眼窩深陷,顴骨凸出,如果不是皮毛掩附幾乎就是一副骷髏架子。
眾家丁見到田季安進來都拉扯更起勁了,很快阿黛和李怡就被捆成了個粽子。
“鬼嚎什麼?”田季安大跨步過來揚手就要扇李怡。
李怡嚇得一閉眼,他心裏大罵這個骷髏頭就是一瘋子,小孩子不讓哭難道要正義凜然說怕死不當共產黨?
阿黛心裏一驚,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頭撞過來撲到在田季安麵前,她哭著求:“殿下還是孩子,求您……”
田季安“啪”的一掌扇在阿黛臉上,他最厭煩的就是女人哭鬧。
“啊——”阿黛口吐鮮血歪倒在李怡腳下。
李怡呆呆地盯著看阿黛一動不動地躺那裏,突然就像發了瘋一般掙紮,嘴裏大罵:“你還我阿黛,你個畜生!”
田季安狠戾地瞪了李怡一眼揮掌要拍,一旁卻被譚忠拉住,他轉眼看到是譚忠,這才按壓住怒火問:“怎麼?”
譚忠低聲說:“薛大將軍的來使還在前頭等著,您捆了他就好,莫再做其他。”
“是怕他身上有傷皇帝老兒不同意咱們的上表嗎?”田季安問。
譚忠點點頭道:“如此小兒,綁他一綁就夠嚇壞了,何必再動手,用他來討節度世襲依然夠了。何況……”他不無擔憂地說:“皇上準了您的表,您不得送他回京?如果那邊知道您對他兒子拳打腳踢,您說您這節度使能坐得安生?”
“有道理……”田季安心悅誠服,“把這小子拎到前堂上!”
家丁拎著李怡便往前麵去,譚忠皺皺眉,暗中跟上,低聲說了句:“莫要傷著殿下。”兩個府兵對視一眼,對李怡下手便放輕了,如今節度使就信任此人,他說一句不好連兵馬使都被貶發到臨清了,自己可不想與此人相悖招來禍患。
來到前廳,田季安大馬金刀往那一坐,指著下麵的李怡對來使說:“就是這小子,他竟然冒充十三殿下。咱也知道,十三殿下是惠妃娘娘的長子,皇上對惠妃寵愛有加,怎麼可能舍得讓小皇子出宮?這明顯就是胡說八道的賊子!”
使者盯著李怡看了半晌,突然衝李怡行禮:“殿下受苦了!臣乃鄭滑監軍裴左,特奉節度使之命來詢問殿下下落。”
李怡此刻還真有些害怕了,誰知道這個發瘋的男人會不會殺自己呢,就算不殺自己,那如蒲扇般的巴掌蓋過來也不是好消化的。他麵對來使就有些反應遲鈍了。
田季安瞪大眼睛問:“裴監軍確信此乃十三皇子?”
“千真萬確!”裴左說。
“田某多有得罪,請殿下恕罪。”田季安走下座來長揖到地,並為李怡解開繩索。
李怡現在有些手腳麻木,他隻得由著他們擺弄自己,把自己安在大椅上。
田季安向裴左問:“這……殿下找到了,自然就要屈尊在田府逗留幾日,這邊風光不錯,讓犬子也陪陪殿下。”他搓搓手,望了望譚忠,見譚忠點頭,這才扭頭繼續說:“田某早些時候上書朝廷的事可有回話了?”
“這……”裴左猶豫地看了看李怡,他心知是帶不走的,可朝廷的回話卻不太好。裴左苦笑道:“田節度真是性急,朝廷給的回話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今日事態卻有了變化,某認為您應該多等幾日看看朝廷的態度。”
田季安立時就要發火,譚忠卻搶先一步說:“裴監軍說的有道理,節度使該多等幾日的。”說完他鄭重向田季安點頭,並意有所指地瞟一眼李怡。
田季安雖然不很明白譚忠的意思,卻也是信他的,他大大地打了個嗬欠,道:“裴監軍說的是……”他又連著打兩個哈欠,鼻涕眼淚隨著就往外冒。他似乎已經忘了在座還有來使,徑自起身就往外去了。
譚忠對親信使眼色,兩名侍者緊跑著追上去服侍不提。
李怡心裏突然如開了一朵花兒一般地樂,哼,你不是趾高氣揚想打我嗎?你不是凶狠歹毒打了我的阿黛嗎?你不是不知好歹關我們在那種破爛地方嗎?你自個兒的命也活不長!這形銷骨毀的模樣,暴躁不堪的怪異性格,突如其來哈欠連天的困乏——顯而易見田季安是癮君子哇。
這廂譚忠繼續與裴左周旋,李怡卻一直擔心吐血暈倒的阿黛……
阿黛悠悠醒轉,她忍著天旋地轉的感覺,看著眼前服飾奇特的小娘子,很是迷茫。
“你別怕,我是新羅來的,你是皇子殿下的侍女吧?”十一歲的金喜珠如成人般認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