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到澳門(1 / 3)

簡,請原諒這麼久才給你寫信,事實上,現在,我也隻能草草地寫上幾句做個補償。三個星期以來,我完全沒有時間拿起筆來——一通過邦加島海峽,我們就受到瘴氣引起的發燒的折磨。很幸運我躲過了這場疾病,我的大多數隊員也躲過了這一劫。對此,凱因斯認為我們都要感激泰米艾爾,因為他認為在某種程度上,是泰米艾爾的體溫驅走了引起瘧疾的毒氣,由於我們離他比較近,因此得到了一定的保護。

但是我們沒有生病,卻不得不多幹很多活:瑞雷上校幾乎從一開始就倒下去,醫生不讓他下床;波拜克勳爵也病倒了,這樣我就不得不和第三、第四上尉、法蘭克斯、白凱特一起值班。他們都是很有熱心的年輕人,法蘭克斯盡其所能地工作著。但是他們還沒有做好充分準備,既無法勝任監督“忠誠”號這樣大的船,又無法保證船員遵守紀律——我不得不說,正如我以前提到的,他有些口吃,這讓他看起來很沒有禮貌。

這裏正是夏天,廣東禁止西方人進入,明天早上我們會停kao在澳門。船上的醫生希望在那裏能夠找到天主教耶穌會會士的三桅船來補充我們的供給,而我則希望找到某位英國商人,將這封信帶回家,帶回英國,帶給你。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根據永瑆王爺的特別旨意,我們獲準可以繼續向北航行至直隸海灣,這樣就可以經天津到達北京。剩下的時間很長。但是因為正常情況下不允許任何西方地船隻進入廣東以北的海域,一旦我們離開港口,就不能再期待找到任何一艘英國船。

我們一路上已經遇到了三個法國商人,這比我以前在這邊看到得要多——雖然我上次來廣東時已是七年前——而且各種各樣的船隻比以前也多很多。此刻,不時有霧飄浮在港口上空,妨礙瞭望遠鏡的視線。盡管我不敢特別肯定,但是仍然擔心那裏有軍艦。雖然可能是荷蘭人的而不是法國人的;當然,肯定不是我們的軍艦。“忠誠”號當然不會有直接地危險。因為和他們完全是不同的比例,而且是在王權地保護之下。這樣,法國人在這片水域是不敢輕易行動的。但是,我們擔心法國人的使團一定已經或者很快就把破壞我們的使命作為他們的目的。

對於之前懷疑的事情,我沒有什麼進一步地消息,至少還沒有進一步的行動,雖然我們人員的減少使任何這樣的打擊都變得更加容易。我開始希望馮力這樣做是出於他個人某種莫明其妙的動機。而不是得到了其他人的命令。

鍾聲響了——我必須到甲板上去了。允許我借此送上我全部的愛和敬意,請一直相信我!

你的朋友,威廉※#8226;勞倫斯

1806年6月16日

大霧持續了整個晚上,當“忠誠”號最終到達澳門港時,霧仍沒有散去。長長地、蜿蜒伸展開去的海灘周圍,是整潔的、正方形的葡萄牙式建築,整齊地種著樹苗,有著熟悉的舒適感。大多數卷起帆的小舢板就像是豐沙爾或樸次茅斯港停kao地小船。甚至濃霧褪去後顯lou出來的輕微受到腐蝕的、被綠色覆蓋的山。在地中海的任何港口都隨處可見。

泰米艾爾本來滿懷希望地坐直了身子,此時他失望地趴回到甲板上,不再看了。“哦,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嘛!”他斜眼向下看了看,“而且也沒有看到其他的龍啊!”

“忠誠”號從海上慢慢駛入港口,在濃霧的覆蓋下。最初,岸上的人們沒有看清她的樣子。就像是太陽在薄霧中升起迸發出光芒一樣,“忠誠”號漸漸駛入港口,一陣風吹來,吹散了船頭地霧,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地叫喊聲:勞倫斯以前進入過殖民地,也預料到由於船巨大的體積,可能會引起一些喧鬧。但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片水域裏,自己會被岸上響起地幾乎爆炸性的聲音嚇到。

“天龍!天龍!”喊聲越過水麵傳遞過來,很多小舢板。因為更加靈活輕便。直接開過來看他們。它們kao得太近了,船身往往會互相撞上。甚至撞到“忠誠”號上。隊員們隻能鳴笛或大叫著,試圖讓他們避開。

即使下錨的時候,仍然不斷地有船從岸上下來。因為他們kao得太近,船員們也不得不更加小心。勞倫斯驚訝地看到中國女人也到了岸上,邁著奇怪的、扭捏的步子,其中一些還穿著精致的、優雅的裙子,帶著小孩甚至嬰兒;她們盡可能地擠進任何一個還有一點空間的小舢板,完全不顧自己的衣服。幸運的是,微風吹拂,水流緩慢,否則顛簸超載的小船一定會翻倒,造成可怕的人員傷亡及財產損失。他們正努力接近“忠誠”號,當他們行駛到跟前時,女人們抓起孩子,舉過頭頂,不停地搖晃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勞倫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從他以往的經驗來看,中國女人總是很小心地躲避著西方人的注視,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在澳門這個地方生活著這麼多人。他們滑稽的行為也引起了港口上的其他西方人的好奇心,無論是在岸上,還是在港口中其他船的甲板上,都聚集著西方人,他們觀看著。勞倫斯心裏一沉,發現他在頭一天晚上的估計並不是錯誤的:事實上他低估了,因為此時正有兩艘法國戰艦停泊在港口中,漂亮、整潔,一艘是雙層甲板帶64門大炮的戰艦,而小一點的是48門炮的重型驅逐艦。

泰米艾爾滿懷興致地看著那些懸蕩在半空中而不開心地嚎啕大哭的嬰兒,他噴著鼻息去逗他們。這些小家夥穿著繡花地長袍。看起來很滑稽,就像是裹在絲綢和金線裏的香腸。

“我來問問他們,”泰米艾爾說,他彎腰越過欄杆,和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健談的女人搭起訕來。此時,有一個孩子被父母抱走了,所以在船裏才有了這個女人和孩子的一席之地。她懷裏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胖男孩。溫順可愛。小孩看到泰米艾爾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一點都不害怕。圓臉上仍然lou出鎮定的表情。

他跟那個女人一邊交談著,一邊坐回到後腿上。

“我不是很確定,因為她的口音聽起來有些不一樣,”他說,“但是我想他們是來這裏看我地。”因為不確定,他轉過頭,用鼻子摩擦著皮毛。想竭盡全力磨掉他想象中的壓力,很明顯這是掩飾性地動作。他更加沉迷於自己的虛榮心,於是開始整理自己——把頭抬得高高的,然後抖動了一下翅膀,又收回來,這樣一來就讓翅膀更加鬆弛地貼在身體上,翎頜就會因興奮而全部舒展開來。

“他們真是好運氣,能看到‘天龍’。”永瑆似乎認為這非常明顯,不需要更多的解釋,“否則他們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他們隻是商人而已。”

他輕蔑那轉過身來:“我和劉豹、孫凱要到廣州去見總督和巡撫,讓他們給皇帝送信,說我們到了。”他用了廣東的中文名稱,滿懷希望地在那裏等著;很明顯。勞倫斯必須要為他們此行提供船上的駁船。

“請允許我提醒您,閣下,我們確信三個星期內能夠到達天津,您能否考慮一下是否還有必要去進行一次這樣的談話?”勞倫斯這樣說隻是想盡自己地一些努力,畢竟距離超過一千英裏。

但是永瑆非常積極地想讓他清楚,不向皇帝稟報的行為是可恥的,勞倫斯不得不對做出這樣的建議表示歉意,為他缺乏對當地風俗的了解而請求原諒。永瑆並沒有表示出緩和的餘地,最終勞倫斯高興以貢獻出駁船為代價送走了永瑆和兩位特使,這樣他和哈蒙德就隻能乘坐快船到達岸上的集合地點:船需要補充新的水和家畜。

“我能帶給你點什麼。可以緩和你地痛苦。湯姆?”勞倫斯把頭伸進瑞雷的船艙問道。

躺在窗邊的瑞雷從枕頭上抬起頭來,搖了搖虛弱發黃手說:“我好多了。當然我不會拒絕一瓶好的紅葡萄酒。如果你能在這個地方找到一瓶還不錯的酒的話。整天吃奎寧,我會永遠失去味覺。”

為了讓泰米艾爾安心,於是勞倫斯去和他告別。泰米艾爾已經那些少尉們哄著給他衝洗了身子,雖然完全沒有必要。中國地參觀者們變得越來越大膽,開始往船上扔禮物和鮮花,還有其他東西。法蘭克斯上尉臉色蒼白的朝勞倫斯跑來,因為著急忘記了口吃。“先生,他們往船上扔來了點著的香,求求您,求求您讓他們停下來吧!”

勞倫斯爬到了龍甲板上:“泰米艾爾,請你告訴他們不能向船上扔任何點著的東西。羅蘭,戴爾,注意他們扔上來的東西,如果看到任何可能引起火災的東西,立刻把它扔回去。我希望他們更有理智,別放爆竹。”他又補充道,但口氣中沒有多少信心。

“如果他們這樣做的話,我會阻止他們的,”泰米艾爾保證著,“你能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讓我上岸嗎?”

“我會的,但是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整個區域隻有四平方英裏,到處都蓋上了房子,”勞倫斯說,“但是至少我們可以飛越它,甚至可以飛過廣東,如果官方不反對地話。”

英國工廠是麵對著主要海岸建造地,因此,找到它並不難;事實上,他們是被一群人吸引過來的,東印度公司地專員派了一小隊人在海岸上等著歡迎他們,其中領頭的人是一個穿著東印度公司私有部隊製服的年輕人,他長著密密的連鬢胡子和突出的鷹鉤鼻子,這讓他看起來非常好戰,不過他機敏的眼睛減弱了這一印象。

“海裏特福德少校為您服務!”他鞠躬說道。

門一關上。他又以士兵地坦率補充道:“見到你們真高興,16個月了,我們都想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裏呢!”

在這個讓人不愉快的打擊下,勞倫斯又想起了東印度公司的商船被中國人征用的事,就在幾個月前:因為對泰米艾爾的狀況,他非常擔心,再加上整個旅途的分散。他幾乎已經完全忘記這件事了;但是,駐紮在這裏的人們無法忘記這件事。他們已經在侮辱中度過了好幾個月。

“沒有采取什麼行動吧?確定嗎?”哈蒙德問道,焦慮地語氣使勞倫斯對他又產生了新的厭惡;這表現出他有一點擔心,“首先這是非常有害地。”

海裏特福特斜眼看著他:“沒有,專員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最好和中國人調和,等待某種官方的指示。”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對此有所懷疑。

勞倫斯隻能對他表示同情,雖然在正常情況下。他並不尊重公司的私人武裝,但是海裏特福德看起來聰明又有能力,而他手下的人也表現出良好的紀律性:他們的武器保護良好,天氣雖然悶熱,但是製服卻很清爽。

會議室裏掛著窗簾,隔絕了太陽升起產生地熱量。扇子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可以扇動潮濕的、悶熱的空氣。一瓶瓶葡萄酒剛從地窖裏拿出來,正用冰冰著。在相互介紹之後,酒被送了上來。專員們非常高興,接過了勞倫斯帶來的信,向他保證一定會看著它們被送回英國。這裏包含著開玩笑的成分,之後他們就此次出使的目的開始進行精細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