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個可以令人放心的理由。”勞倫斯說道,“但是他們不太成功的行動似乎並沒有直接改變我們的處境;更糟的是,現在中國人改變了他們的想法,他們想讓泰米埃爾回去。”
“不,難道你沒有發現嗎?太子冕寧如果不想樹立一個對手同他競爭王位的話,他就沒有理由讓泰米埃爾回去,”哈蒙德說道,“噢。這正是不同地地方。我一直在尋找線索;現在我似乎有些了解中國人的動機。真相變得越來越清晰。離‘忠誠’號到來還有多長時間?”他突然抬起頭問道。
“我對這的氣流和季風一點都不了解,所以無法做出精確的判斷。”勞倫斯猶豫地說道。“至少要一個星期吧。”
“希望斯坦頓伯爵能夠盡快趕過來,我有很多問題需要問他。”哈蒙德說,“但是,我還可以試著從孫凱那裏套出一些信息,但願他現在能更直率一些。我這就去看他,先告辭了,各位。”
哈蒙德走進了房子裏。這時,勞倫斯突然朝他叫了一聲:“哈蒙德,你的衣服……”哈蒙德的馬褲膝蓋處地扣子沒有扣,褲子和襯衫上粘著血跡,此外,他的長襪已經抽絲了。但當勞倫斯想到這一切時,已經太晚了。
勞倫斯覺得應該沒有人會挑剔哈蒙德的穿著,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可換的衣服。“至少他是為了一定的目的才離開的。法國沒有聯盟的消息可以讓我稍稍放鬆一下。”他對泰米埃爾說道。
“是的。”對這一點泰米埃爾並不感興趣。他盤臥在花園裏,一直都十分安靜,似乎在深思著什麼。他的尾梢在池塘邊來回地掃動,被激起地黑泥點飛濺到被太陽烤得發燙地石板上,泥點一落到上麵就幹了。
即使哈蒙德已經離開,勞倫斯也沒有馬上逼迫泰米埃爾說出他離開的原因,他走過去,和他並排坐下來。他希望泰米埃爾能主動說出來,而不需要他去詢問。
最終還是勞倫斯打破了沉默:“我很遺憾地告訴你,威勒比死了。此外,一些人受了傷,不過謝天謝地,他們傷得並不重。”
泰米埃爾地身子抖了一下,用哽咽的聲音低低地說道:“我本應該去的,如果當時我在的話,他們就不會死了。”
想到威勒比,勞倫斯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應該連口信都不捎一個,”他停頓了一下,“我不應該讓你對威勒比的死感到自責。在你本應該回來之前,他就已經死了。不過。即使我知道你無法趕回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你確確實實沒有遵守你地諾言。”
泰米埃爾有些不高興:“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不是嗎?這是我的錯誤,沒什麼好說的。”
勞倫斯說道:“對,如果你能通知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同意你的延遲歸來。因為我知道我們的處境是安全的。公平地說,你從來都沒有遵守軍團中有關離隊地規定。因為對一條龍來說,這沒有什麼必要,但是我有責任讓你明白。”
“我並沒有試圖安慰你。”看到泰米埃爾搖頭,勞倫斯補充道:“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做的什麼是錯地,而不要對那些你根本無法控製的事情心懷內疚。”
“勞倫斯,你不懂。”泰米埃爾說道。“我已經十分了解規則,那正是我沒有捎信的原因。我並沒有打算待很長時間,隻是沒有意識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勞倫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因為泰米埃爾習慣在天黑之前回來,而他沒有察覺到整個白天和夜晚的流逝,這一理由似乎很難讓人相信。倘若一個士兵給出他這樣的理由,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地說這是謊話。他的沉默出賣了他的想法。
泰米埃爾聳了聳肩,用爪子不斷地在地上畫著什麼。爪子劃過石頭地聲音使川抬起頭,縮回了翎頜,發出一串抱怨。泰米埃爾停了下來,突然說道:“我和梅在一起。”
“和誰?”勞倫斯茫然地問道。
“龍天梅。”泰米埃爾說道,“她是一條王龍。”
一聽到這個,勞倫斯似乎重重地挨了一拳。泰米埃爾表情混合著尷尬、自責、煩惱。使得一切都清晰明確了。
“我明白了。”勞倫斯盡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道,“你還很年輕,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你不可能知道這會產生什麼後果。”他繼續說道:“我很高興知道原因;這的確是一個理由。”他試著讓自己相信泰米埃爾的話,他確實相信了他的話;但是他不打算原諒泰米埃爾僅僅因為這樣一個理由就擅自延長歸隊的時間。雖然他和哈蒙德因為永瑆試圖用其他人來代替他而產生隔閡,但是勞倫斯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失去泰米埃爾的崇拜;不過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之後,勞倫斯竟然發現自己妒火中燒。
他們把威勒比葬在了城外一個很大地墓地內,這個墓地是孫凱買給他的。墓地中,人們三三兩兩地圍在不同的墓穴旁悼念逝者。不過泰米埃爾和西方人的出現吸引了人們的目光,雖然衛兵們不斷驅趕過於好奇的圍觀者。但是不多久。圍觀地人在他們身後就排成了長長一隊。
雖然身後聚集了成百的圍觀者,但是他們都懷著崇敬的心情。靜靜地聽著勞倫斯為威勒比所念的悼詞。這是一個由大理石建成的高於地麵的墓地,帶著一個類似於當地房屋似的外翻的頂;即使與旁邊的豪華陵寢比起來,也毫不遜色。“勞倫斯,雖然這麼說十分不敬,但是我覺得如果他的媽媽知道他地墓地這麼豪華,也許更願意成為一具屍體躺在裏麵。”格蘭比說道。
“地確,我也這麼想。”勞倫斯說道,“迪格比,你覺得你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把事情辦得這樣好嗎?”
“我是讓一個藝術家來打理這一切的。”孫凱cha話道,“我們會給他地母親任何可能的賠償;太子冕寧已經挑選了一個出身良好的年輕人來辦這些事情。”勞倫斯同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他沒有再說些什麼;據他所知,威勒比的母親是一個嚴格的衛理公會派教徒,如果她知道兒子的墓地修建得如此豪華,肯定會很不高興。
葬禮過後,勞倫斯和泰米埃爾回到了島上,幾個人留下來幫他們整理匆忙留下的隨身物品。屍體都已經被清理掉了;樓閣外牆上留下了煙火熏過的痕跡,那裏曾是他們的避難之處;石頭上留著已經幹涸的斑斑血跡。泰米埃爾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轉身離開了。駐地內,家具東倒西歪,一片狼藉,紙的屏風已經完全損壞,大多數的箱子都被撬開,衣服被扔得到處都是。
在布萊茲和馬丁開始搜尋一些還可以用的物品時,勞倫斯來到自己的房間。這裏被徹底搜查過,床被推倒在牆邊,好像他們以為當時勞倫斯躲在床底下,他買來的一捆捆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勞倫斯彎腰拾起牆角的一個不成樣子的包裹,慢慢地打開包裝。他簡直不能相信,裏麵包著的紅色花瓶沒有任何損傷,甚至連一條劃紋都沒有,下午的陽光照在花瓶上,反射出猩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