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雨宮晴對尋找病毒之源的事隻字不提,隻教原地休息、玩耍,一行人隻好下五子棋消磨時間,黃昏時由卓小巧提議在草地上進行了一次野餐。
夜半時分,雨宮晴將懷抱裏的卓小巧輕輕安放好,便獨自出了山洞。殘月如鉤,星星滿天,雨宮晴一直走到湖邊,祭出彩帶,已在湖中央的半空中立定,裙帶飄飛,宛若冰冷仙子。
湖麵波動,一隻龐然黑色巨蛟鑽出,在水麵靜靜翻滾幾圈,這才化為一個黑袍老者,站在雨宮晴對麵,聲音沙啞蒼然,“你終於來了。”
雨宮晴淡淡道,“泥蛇王,你修行千載,殊為不易,卻為引我至此,不惜製造病菌,荼毒一城,自找一劫數,不怕飛升無望麼?”
泥蛇王緩緩道,“為子報仇,卻也顧不得了。”
“你既有緣飛升,便應當對所謂‘道’有所悟才是,據說悟道之後,便可得所謂大智慧,看透凡塵因果,超出五行輪回,得所謂大自在..”雨宮晴若有所思看了星空一眼,“如今看你,仍舊對仇恨耿耿於懷,原來就算得‘道’,也終是放不下麼。”
泥蛇王亦眉頭微皺,“老夫距飛升愈近,便對‘道’領悟愈多,越來越覺得,這凡塵不過是一惡臭爛汙泥潭,萬千生靈徒勞掙紮其中卻終不得解脫的景象,著實醜陋不堪;而老夫以前的雄心壯誌,亦是可笑虛妄...”泥蛇王蒼老的臉上現出一個苦笑,“老夫本以為自己已看透,能放下...老實說來,老夫並非介懷你殺了我兒,那一切都是老夫的安排,他們得到那樣下場,也是老夫咎由自取...老夫無法釋懷的是,他們死的方式,為何你已讓他們恐懼至五髒俱碎,還要用離火焚燒他們靈魂,叫他們永無來生?”
“你應當知道,若他們存有一絲反抗之心,傷害近在咫尺的朗兒都是輕而易舉之事,我自然不允許這樣情況發生。”雨宮晴竟破天荒的耐心,“而不用離火,朗兒與泥蛇君的契約便無法解除,生生世世受其糾纏,至於半蛟,就算他倒黴被連累罷了。”雨宮晴意有所指看了泥蛇王一眼,道,“現在,在你‘無法放下的借口’已得到解釋之後,你便能放下了麼?”
“哈哈哈哈,”泥蛇王仰天大笑,“你說這麼多,原來你真正關心的,是一個人到底能否真正放下!如果老夫一個得道之人終究都不能放下,你是否便為你的不能放下找到借口了呢?”
“不勞費心,本巫心魔已解,已然放下。”雨宮晴淡然道。
“真的麼?”泥蛇王神秘一笑,“當你在靈塔那陰冷地底行宮被孤獨啃噬骨髓的時候,當你因為詛咒自殘累積一點一點腐爛的時候,她卻在別人懷抱中**作樂,把你忘卻的一幹二淨,你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嫉妒令你瘋狂...你容顏蒼白醜陋,自我囈語像個沼澤地的巫婆,最終你連語言也忘記,隻能傾聽光線的殘缺消磨絕望時光..你真的可以忍受麼...”泥蛇王的聲音,變得低沉溫柔,如一首安眠夜曲,“再想一想另一種場景,在寒冷冬夜,你將她嬌小身體擁入懷中,暖暖一團,你們靜靜依偎,無憂入眠...夏天風吹動白雲,青草地上,她摟著你的脖子,看著你的眼睛,說完美無缺的你好美,你知道那聲音是多麼迷人動聽...三月陽光輕暖,你將她抱坐腿上,圈她入懷,一起品讀詩歌,安然消度那浮世下午...現在你再告訴我,你到底選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