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玉殿中,低低的哭聲漫延著,淑妃安詳的躺在塌上,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若瑩走到塌邊,跪了下來,小晴也跟著跪了下來。若瑩這一跪,所有品級比淑妃低的妃子,都跟著跪了下來。
若瑩看著淑妃,就在大半個時辰前,她還在跟自己說話,轉眼間便陰陽相隔。若瑩定定的看著淑妃,眼中靜靜的流淌著淚水。門外,皇甫明淵扶著待產的蘭兒走了進來。皇後連忙迎了過去,小聲兒說道:“貴妃怎麼來了?這將要臨盆,凶險不說,也不吉利不是?皇上?”
皇甫明淵歎了口氣,說道:“朕也說不讓她來的。”蘭兒眼中含著淚,說道:“姐妹一場,總要送她一程,我看一眼便回去。”皇後歎息道:“好,姐姐扶著你。皇上,你過去吧。臣妾扶貴妃便好。”皇甫明淵點了點頭,放開手,走到塌邊。
若瑩抬起頭,對上皇甫明淵的眼睛,迷蒙中,竟覺得他的臉那麼的陌生。皇甫明淵看了看若瑩,坐在塌上,小晴連忙扶著若瑩站起來,退到一側。皇甫明淵握著淑妃的手,看著淑妃的遺容,重重的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早知道你這麼早便去了,朕真的應該多陪陪你……”
皇甫明淵的話,引來了一片低低的哭聲,而若瑩卻沒有出聲兒,眼前看到了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夢中那個皇帝。若瑩的心在往下沉,卻怎麼也沉不到底。若瑩抬起手,拭了拭淚水,眼睛看得真亮兒了些,皇甫明淵的臉上隻有悲傷,但他的眼角卻沒有若瑩渴望看到的東西……淚水。
若瑩心裏揪得發疼,按照淑妃的說法,也曾被他恩寵備至,如今撒手人寰,連他一滴眼淚都換不到……因為他是皇上?不能把感情表露在外?還是因為他是男人,在這些女人中要表現得堅強?或者……女人對於他來說,真的隻是玩物,當這個玩物不再能讓他開心時,就沒有用了……
喪事辦得很隆重,卻也很快。一個月後,國師賈德道在淑玉殿做了一場法事,靜了殿。隨後,一紙詔書,若瑩榮升淑妃娘娘,搬進了淑玉殿。似乎一切都已成往事,站在淑玉殿中,若瑩似乎還能聽到英淑妃的綿綿細語之聲。然而,誰還會記得她呢……
將近年關,金淩國來使。國書上寫道:金淩國與天授王朝比鄰而居,親如手足,前番受鹿王蠱惑,妄動刀兵,我主悔之深矣。今命王子忽克諾出使貴國,奉上黃金千兩,駿馬千匹,各色奇珍異寶,以修萬年之好。
皇甫明淵大喜,深為自己一戰而屈狼夷,誌得意滿。傳旨兩日後,於宣禮殿設宴,為金淩國王子忽克諾接風洗塵。二品以上文武官,皇後及四夫人坐陪。聖旨傳下,皇後將貴、淑、德、賢四夫人召至慈恩宮。
因為此次是國宴,所以皇後要事先知會各人一番。主要還是要教蘭兒和若瑩兩人禮儀。畢竟坐陪外邦來使,跟本國歡慶有很大的區別。皇後特意教了蘭兒和若瑩,如何坐,如何說話,如何舉杯,如何飲酒,如何吃東西……
若瑩聽著這些繁瑣的禮儀,喏喏的問道:“姐姐,若瑩能告假嗎?”皇後掩著嘴咯咯的笑,說道:“妹妹,誰都可以告假,唯獨你不行。你陪著皇上血戰飛龍嶺,皇上是絕不準你告假的。皇上還一門兒心思想讓金淩國來使,見一見你這位上過戰場的娘娘呢。”
若瑩嘟著嘴,泄氣一般萎頓在軟椅上,蘭兒笑道:“妹妹覺得麻煩啊?好在時間不會長,妹妹到席上坐一刻,再推說身子不適,離開就好了。”皇後笑道:“還是蘭兒心眼兒多。若瑩,以後你有事,多問問蘭兒,準沒錯兒。”蘭兒笑道:“姐姐說笑了,蘭兒隻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