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英先查看兩個女兒,都在床上睡著。小灶子上的草藥,已經煮得差不多了,正在冒著熱氣。心想:“這種藥苦澀,對腦膜炎沒有多大功效,我不想再用它了。待會用嫂嫂那秘方試試。即使醫治無效果,預計危險‘死亡期’也在明、後天。”
劉文英此時,由於悲痛,變得麻木,對嫂子拿來的藥並不抱多大希望,聽天由命罷了。走到一個條桌前,這裏放著寫了五個靈牌的紙、筆、墨、硯。今早晨的磨墨汁未幹。動手鋪平一張黃紙,提起筆來,卻又停在手中,感慨萬端地心中說:“政府平時躍武揚威的人,都不來了。難得這位老嫂嫂,如此甘冒風險。就算她的藥不靈,也是感人的啊!眼看六女、七女未必能治,我自己未必不病死。趁現在還有一口氣,把五女兒堅貞,名譽上過繼給人。一旦我家死光了,她多有一個義母關照,也好實現我和石匠的心願!待老嫂嫂走後,我再將堅貞的情況,寫在遺書裏……”接著動筆,寫好字據。走出門。鄭重其事把字據遞給洪菊花。說:“嫂嫂請看這憑據,是否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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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償名譽過繼女兒憑據》
劉文英將五女黎明月(又名明宵、潔月、堅貞),無償名譽上過繼給婁氏。
劉文英手泐(手印)
牛年羊月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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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菊花接過“憑據”,那精美的楷體字便像珍珠似的,明確清楚地一下子跳入眼底,止不住激勵得幾乎跳將起來!熱血沸騰,說:“親家寫得太好了!使我太激動了!”接著像捧聖旨一般,捧到胸脯上,真情地按了片刻,才謹慎地折疊了,揣入懷中。然後動手一邊解開石桌上的包裹,一邊激蕩道:
“好親家!我的第三件事還沒有說完,這包裹裏是三件東西:一是可以醫治十幾家人的良藥。”說著就打開包裹,現出藥包、一個黃色信封和一個藍布捆著的長方體。拿起信封放在長方體上,低聲:“這是我送給幹女兒父母的手信(手提的禮物)。沒想到不是幹女兒,而是女兒;就覺得這手信,真是拿不出手!親家您先收下……”
劉文英:“不要!不要!”驚愕得急往後退,連連拒絕:“真的什麼禮物都不要!哎呀你要這樣,就罷免這樁認親家的事!你把憑據還給我……”
洪菊花激情說:“親家已經是絕對不能罷免的了!親家聽我說:這是小意思,不成敬禮;隻當我愛女兒的‘祝歲花’一樣;親家一定要收下。”
劉文英急忙拒絕:“我以為都是藥!不料是什麼手信!不要!不要!你拿來回去!藥也拿回去!還我憑據!我們從此以後沒有這種親家關係!”
洪菊花:“有有有!即使沒有憑據,親家關係也已經鐵定了!我下次來,請您去我那裏玩耍。這就告辭了。”說著站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劉文英急了:“你,你不還我憑據,就把這個拿走哇……”說著一手抓起石桌上的藍布捆。感到很沉重。急步一手拉住洪菊花,塞在洪菊花手上。
洪菊花不接。邊硬性往門口走邊說:“我的心意都寫在信裏。您仔細看信。”
劉文英身體虛弱,拉不住健康有力的洪菊花。隻得同步走。誠心要把藍布捆還她。可是:
洪菊花的衣服外麵沒有衣袋;渾身上下光滑滑的,沒有可以裝藍布捆的地方。
劉文英著急得趕忙往她的手上硬塞。
洪菊花不但不接,反而以武功的手法,好像是讓身的樣子,將英姐輕輕一車,使英姐不知不覺地轉了一百八十度。幾乎同時掙脫英姐的手;含笑說:“我要趕快去生產良藥!”就一個麻利的輕功動作,閃身出了門外。
劉文英絲毫不懂武功的奧妙,竟然沒有感到是被老嫂嫂轉了一下身子。車過來才看見老嫂嫂已經走了。急忙追趕出門,一邊追一邊喊:“你,你……我決不要你的禮物!給你放著!你吃了飯再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