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花又在輕輕飄,雖然不大,卻沁人心脾。
覃鈺毫不在意地蹲踞在一個火堆旁,雙手握著一根烤熟的豬後腿,用力啃咬著厚壯多油的筋肉。
火焰吱吱冒著油花兒,一隻肥美的山豬倒吊在火堆上,烤得正是皮焦肉嫩的時候。
“果然,真是好味道!許乾渠帥手藝不錯,你自己也來一塊?”打量一下太湖幫的老大,滿臉橫肉的許乾。
“不了,不用了!”許乾吞口唾沫,快速看了一眼旁邊負袖而立的血目老人,急忙搖手。
“那麼,你也考慮這麼久了,給個痛快話吧!”覃鈺啃了兩口,覺得有些膩味,一伸手,扔給了張任。
張任大喜,左手一把搶過那基本還很完整的烤豬腿,大口啃嚼起來。看得旁邊的史璜也不禁有些口水,可是,同行三人,倆小的都沒個正型,自己作為主將,卻是要保持一下冷酷完美的形象的。
他恨恨瞥了一眼覃鈺,不料正看到許乾向他偷瞥,這一眼就分外刺目。
許乾連打兩個寒戰,有大殺氣!看來這老煞星已經很很不耐煩了。
“小兄弟,俺們太湖幫為了跟這幾輛破車,從揚州一直泡到現在,風雨無阻,天天滾著泥巴雪漿。為了什麼,不就是這趟貨色麼,你直接說吧,給俺們分幾成,要是值得幹一票,俺們就都跟你一起幹了。”
覃鈺在地上找到一堆白雪,輕輕擦拭雙手。
“一口價,你們可以得到兩成,和巢湖、鄱陽湖一樣。”他淡淡一笑,“許乾,現在我隻問你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開始還有兩夥水匪,加起來合一起都占了六成。
這也是覃鈺最大的讓步了。
這般下來,他和戲誌才,每方才各兩成。
能談判,當然最好,談不下來,殺了首領,裹挾匪眾也成。
許乾聽出覃鈺話裏的意味,心頭一凜,問道:“鄱陽湖和巢湖你都問了?”
“那當然,巢湖的鄭寶兄真是條漢子,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鄱陽湖的張渠帥經過我武當門前輩的說服,也爽快同意了。”
身後的張任啃咬著豬腿,心裏想著:“說服……是啊,那個張多要敢說聲不爽快,黃白頭的碧血寶刀可就饑渴難耐了。”
許乾粗眉跳動兩下,對麵這三個人感覺太特別了。自己這夥人藏得這麼遠,居然也被輕鬆地找出來。而且,僅僅三個人,就敢闖他的老巢,一路輕鬆打倒了自己二十來個勇悍手下,包括一個明境巔峰的大頭目。
實在太輕鬆了!
那個老頭,簡直跟吃飯散步一樣輕鬆,氣都沒多喘半口。
能坐上大頭目位置的都不是平常的匪徒,必須更狡猾,更陰險,更江湖。
許乾本人的境界不高,在暗境強者裏根本排不上號,但是他天生一雙好眼,會看人。所以一開始就製止了自己貼身五小弟的攻擊意圖,想更多地了解來客的底細。
越了解,心底越寒。
這他媽兩個小的,自己都未必壓製得了啊!
至於後麵那個一直不說話的老家夥,一雙血目,簡直可怕的不得了,一眼看過來,自己就覺得又死過一回。
哪兒來的武當門高手,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太嚇人了!
不能硬抗。
“好啊,既然那兩位哥哥都同意了,咱隻是個小兄弟,當然要跟上了。”許乾下定了決心。
覃鈺一笑:“這一次,你不用跟上,你要先上。”
三大匪幫,從揚州就一路跟著車隊,一直都找不到出手的機會,名為搶劫,其實跟護送也差不多少。對三湖的首領來說,這他碼實在是屈辱得不得了的事情。
等見到武陵雄溪的下場,眾人的心,更是比冰雪還涼。幸好沒出手,不然遭殃的就是咱們了。
許乾其實已經打算回去了,所以他們現在的位置,反而是最好的。
巢湖匪和鄱陽湖匪,都隱身在寶貨車隊的前麵,地勢較低,原來是指望搶奪寶物的時候能夠比其他人更快一點,但是,目前卻正對著大廂車這一邊,直麵仲軍的強弓硬弩。
所以,他們一致要求,讓後背上的許乾先行發動攻勢,扯開仲軍的防禦圈。
覃鈺對三大匪幫本身沒有任何成見,聽那倆說的有道理,就答應了。
許乾一呆,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上了什麼當,要吃大虧。
他眼角餘光,看看了身後的貼身五匪,手指略略動了一下。
“許渠帥,你前麵的這片地勢平坦,易攻難守,寶車的防護又少,正適合先行搶攻,到時,寶貨也許可以給咱們太湖多分一些。”
“可是……”被史璜適時瞪了一眼,許乾莫名其妙地覺得後心一冷,想要爭辯的決心立刻減少了一大半,“對方有武道高手。”
“對方任何強者出手,都有我們的人去抵擋,放心吧。你身後這五位的功夫看上去就很深,嘖嘖,還一水兒的鐵盾,好本錢!等會兒信號一起,讓他們五個帶隊,跟你我一起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