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咆哮上官,辱罵前輩?麹義,你的膽子,果然是越來越大了啊!”童淵雙眼微眯起,冷哼一聲,渾身的化境氣勢驟起,泰山般撲向麹義,“逆賊,給我跪下!”
他和麹義是突騎營僅有的兩名萬人敵,衝鋒陷陣都是威不可擋的猛將。但論及個人的境界和修為上,不得不說,童淵還是要明顯強勝一籌。麹義吃他精神力突然的一下衝擊,身體當即搖晃數下,差點栽倒在地。
“老賊!我跟你拚了!”麹義腦子裏有些發暈,他兩眼血紅,勉強抵抗著對手的強大精神力,右手慢慢伸向腰間,便要去拔自己的佩刀。
童淵冷幽幽的眼光,定定地看著他。
快拔啊!快拔出刀來吧!
一隻有力的大手,忽然伸了過來,握住了麹義的手腕。
有人在麹義耳邊低聲道:“老哥,萬萬不可!”
此人正是張郃。
這時候,張郃整個魁梧的身軀,已經完全遮護在麹義的身前,清聲喝道:“童校尉,且收雷霆之怒!這件事,就由我來處理吧!”
“張將軍?!”童淵不得已,收回自己的精神威壓,心中暗叫可惜,就差最後半步啊……
若是讓麹義拔出刀來,甚至暴怒之下砍翻數人,那這反叛投敵的大罪名,就真的不容任何人置喙了。
他沒有想到,事到臨頭,箭已離弦,張郃……居然撕毀了雙方的隱形協議,反悔了!
“童校尉,請把荀諶先生也交給我!”張郃麵無表情,說話也是直接下令。
他畢竟職位、軍銜都在童淵之上,又是鄴城傳令使者,地位天然高出突騎營裏的任何一位首領校尉。
童淵恨恨瞥了麹義幾眼,猛一揮手。
那兩個高壯的軍漢將荀諶拖了過來,不過這次看情景似乎不妙,手臂略微抬高了一些,不讓荀諶膝蓋蹭地了。隻是這文弱先生雙足也早已無力,就隻能拖在地上了。
麹義喝道:“麹祿,去接三先生!”
麹祿大聲應諾,長槍交給同伴,自己上前接過荀諶,把他背負回來。
“三先生,三先生!”就著麹祿的脊背,麹義焦急地大聲呼喊,生怕他傷勢太重,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荀諶還有些知覺,勉力看向聲音來處。
“義帥,小心……小心……”
“放心!麹祿,速把三先生直接送入我大帳之中救治,誰若膽敢擅闖……”麹義一指童淵,咬牙切齒,“格殺勿論!”
“諾!”麹祿背著荀諶,一溜煙兒地跑進中軍帳去。
童淵麵不改色,兩眼隻是看向張郃,要知道他的選擇。
今日之事,關鍵還在張郃的身上。
張郃緊皺濃眉,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童淵和麹義已經徹底撕破臉了,自己本來不想涉入太深,但現在卻更加難做。
袁氏陣營裏的文武,分為好幾派。
張郃屬於鄴城派,也就是以前從韓馥那邊投效到袁紹帳下的那些人,如田豐、沮授、審配等,他們都是第一流的政務大才,現在個個位高權重,袁紹也很尊重他們的意見。
童淵則因為其他一些原因,效忠的是逢紀、郭圖等元從黨人,那些人從袁紹當渤海太守或者更早一些就跟隨在身邊了。這些人的地位雖然不如鄴城派,但在最高層裏的話語權卻一點都不少。
畢竟,袁紹以耳根軟著稱。
現在,鄴城派以大敵公孫瓚未滅,南方的曹操又日漸壯大起來,希望保住麹義這位難得的大將,對袁紹的忌恨采取了一些拖延戰術,讓麹義去做攻擊易城的主將,就是沮授的主意,暫時可以緩解袁紹的殺意。
而元從一流則想盡快從肉體上消滅麹義,尤其是郭圖和荀諶有極深的私人矛盾,麹義作為荀諶一貫的實力派盟友,早就是郭圖的眼中釘肉中刺,極欲要將他置之死地。
分屬不同派別,利益自然大不相同,難以調和,所以童淵和張郃在如何對待麹義本人的問題上爭吵了近一個時辰,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本來最後張郃已經退讓一步,允許童淵將麹義暫且收押,再由張郃自己送往鄴城。
但張郃剛才驟然見到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荀諶之後,心中十分驚怒,立刻改變了主意。
這種血腥的場麵下,不可能讓麹義束手就擒,過於逼迫的結果,就是迫使麹義立即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