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的傍晚,柔和清風撫過烢紫嫣紅的花埔,送來一陣迷人的花香味道。
楚天涯在公衙裏忙了一整天回來,正在晚飯前的空暇時光陪伴剛剛滿月不久的兒子在草地上玩耍。老頭子何伯趴到了地上,和一個月大的楚克捷比賽爬行,逗得大家好一陣笑。
至從楚家添丁,何伯仿佛是越活越精神了。他已經將青衛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朱雀與玄武徹底不管任何事情,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逗世子玩。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楚天涯很慶幸有何伯在,能讓楚克捷從小享受到難得的“隔代之情”。
坐完了月子的蕭玲瓏開始慢慢練武恢複身材,已為人母的她比之當初更添豐韻,魅力迷人。魏王府裏夫唱婦隨和諧美滿,傳為洛陽的一段佳話。
“飛狐兒,來,今天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看到何伯逗著世子玩得正開心旁人都插足不進,楚天涯將蕭玲瓏叫到了一旁。
“什麼事情還說得如此鄭重?”蕭玲瓏笑著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撩了一下雲鬢,嫵媚之極。
楚天涯看著她這樣不由得心中莫名一動,突然一下將她抱在懷裏狠親了兩口。
“你幹什麼呀!”蕭玲瓏又氣又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這樣!”
“誰老了?”楚天涯一本正經的道,“我還不到三十歲,你比我更年輕!我是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有魅力,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情不自禁啊!”
“你正經一點!”蕭玲瓏無可奈何的笑將他輕輕推開,“說吧,什麼事情?”
“你還記得你的封號的由來嗎?”楚天涯說道。
“那還用問?”蕭玲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今日太原馬擴來報,說金國重臣完顏杲已經抵達太原,專為和談而來。”楚天涯說道。
“又和談?”蕭玲瓏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楚天涯笑了,“你為什麼要說‘又’呢?是啊,都是第三次了。”
蕭玲瓏也笑了,“完顏杲貴為金國的諳班勃極烈,地位僅次於金國皇帝。金國南侵時他任都元帥,宗翰與宗望皆要聽由他的指揮。金國派出了這樣的一位重臣並親赴太原來和談,可見這一次他們是真的不想打了。”
“嗯。”楚天涯點了點頭,“梧桐原一戰與濟源一戰,金國元氣大傷主力盡喪,還折損了宗翰與宗望這兩根軍國台柱以及一大批的智囊與戰將。在這樣的情況下,金國縱然滿胸的怒民仇恨也是肯定不敢再戰了。他們需要休養生息穩定內部局勢,要圖他日東山再起。”
“金國和大宋,是永世的敵人。”蕭玲瓏說道,“我一介女流尚且堅信這一點,我確信,你與完顏杲也有一樣的想法。”
“那是當然。”楚天涯笑了一笑說道,“兩國相爭,歸根到底都是出於利益的誘惑與政治的衝突。金國一直覬覦南方的富饒,幾年的爭鬥下來兩國已經結下了生死仇恨,不是談判就可以談和的。但是眼下不光是金國不可再戰,大宋,也是一樣的不可再戰了。完顏杲肯定是想到了這一層,因此他堅信這一次的和談一定會成功,於是親自出馬,力求馬到功成。”
“那你的態度呢?”蕭玲瓏問道。
“我的態度,剛才已經說了啊!——大宋,也是一樣的不可再戰了。”楚天涯說道,“幾年的戰爭下來,大宋的家底也要打空了。巨大的軍費開銷、瘡痍滿目的城池與農莊、流離失所的百姓仕民,還有剛剛經曆了一場叛亂的南方。這些問題,大宋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人力與財力去解決。但凡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好,都有可能讓大宋從內部崩壞。這種崩壞,遠比外敵的侵略更加危險。因此,我打算親自前往太原,與完顏杲進行這一場和談。”
“咦,你說來說去,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蕭玲瓏好奇的道。
“當然有關係了。”楚天涯笑道,“你以為金國想和談,我們就和談啊?雖然和談是必然趨勢,但金國是戰敗國,想和談,就得拿出點好處、拿出點誠意!——這不,他們割地了!”
“割地?”
“對。”楚天涯道,“從太原以北的飛狐口直到北方的雲州全境——也就是燕雲十六州的‘山後九州’之地,盡皆歸還給大宋!”
“山後九州——儒、媯、新、武、雲、朔、寰、應、代!”蕭玲瓏深吸了一口氣,“想不到金國也有這一天!曾經的燕雲十六州,是由石敬塘割讓給大遼國;後來金國從遼國手裏強奪而去,現在,又被你收複了回來……一百多年了,天涯,這算物歸原主麼?”
“那是!”楚天涯有些得意洋洋的笑道,“這可比當年童貫花費巨萬從女真人手裏買一座燕京空城,來得強吧?”
“瞧你得意的!”蕭玲瓏笑了,“你特意告訴我,就是向我炫耀麼?飛狐古道,飛狐郡主。現在,它歸於大宋版圖了。”
“不是炫耀,是欣慰。”楚天涯微笑道,“別忘了你也是大宋朝廷封授的飛狐郡主。可飛狐古道一直由金國占領把守,每每想到這些,我心裏總覺得別扭,我還曾經想過讓官家給你另外弄個封號的。現在好了,名正言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