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蕭妃進宮數年也算地位尊貴,就在錦妃身側。伊悕已是心中有數。
就像彌千所說的那樣,每當宮中的四大節氣到來,便是禁宮女子最多最熱鬧的時候。這些宮嬪隻有位列前茅者才得以進得禁宮瞧上一瞧,還有更多的人一輩子怕是都難以跨越那道禁門。
凡是能進禁宮為柳伊悕請安的,便是帶了大量宮人前來拜會,都想憑借自己難得的一趟“遠門”彰顯本宮殿之殿威。該有的排場要有,可又不能蓋過皇後的風頭,宮中月錢按級別發放,多數都是妃子們娘家送進來的貼用。一場朝拜,可謂是集眾家之智慧,絞盡了腦汁來較勁。
自從沐秋大婚便是不愛去內宮了,對於內宮的妃子們來說,能憑借秋分這日來到禁宮見上皇帝一麵也是好的。隻有伊悕知道,娶她不過是個幌子,沐秋從不與她同塌而眠,多數時日便是在大殿暖閣打發睡意。
真是一群癡心不改的傻女人。
“主子時辰到了,陛下那邊已經先行過去了。”彌千前來叫伊悕。
朝拜用顛並非皇帝的大殿,而是在一處不大的偏殿。雖是偏殿倒是要比四麵透風空曠不已的大殿暖和上許多,想來沐秋也是個溫情之人,不願自己的女人們挨凍受冷。想到這兒伊悕卻是發笑,既是知道自己無法同時寵愛這麼多人,何苦都娶進宮來,做皇帝也並非易事。
進來偏殿除了沐秋以外,眾人皆是對伊悕行宮中大禮,就在眾人跪拜的片刻,伊悕準確的找到了蕭妃的所在,原來那個就是蕭妃。一身華貴雖比不上錦妃雍容,卻也是端莊爾雅。竟是將個錦妃顯得成了那長不大的任性小姐。
“皇後來了,來朕身邊坐。”伊悕剛要請安施禮就被沐秋托住了身形,算是免禮而居。
同樣是端莊儀態,卻是不同於蕭妃的規規矩矩。柳伊悕縱使麵無表情,也是那蔑視蒼生的模樣,讓殿中好些人瞧了很是生恨。看著柳伊悕,沐秋倒是笑了,這人還真是和柳相仿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今日是秋分時節,不僅是朝見皇後的日子,更是妃子們來見皇帝的吉日。莫要因為對皇後的不服糟蹋了一張早早就起身梳妝的美麗容顏,大家這才盡力隱忍住了對柳伊悕的不滿。且看陛下見到她竟是不怒反笑,又有幾個妃子敢在這時發出異聲?
就在眾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安靜的偏殿卻是接連“噗通噗通”響了兩聲物體落地的動靜。大家循著聲源尋去,待看清是蕭妃與錦妃雙雙倒地不起口吐鮮血後,紛紛如四散鳥獸驚嚇而逃。
有膽子大的宮人上前探查,最終卻是如被嚇掉了魂兒一般忽而抽回手來癱坐於地。
“陛下,陛下,娘娘們她……”宮人連滾帶爬來到沐秋身邊,卻是不忘惦記著主上:“煩請陛下走避。”這等汙蔑之事,實在不是陛下該看的。
一直沒有言語的伊悕卻是走下後座來到那兩人的身邊細細的為其把脈,看似細心也不過是逢場作戲。醫術再高明的柳伊悕向來也隻救得了活人,這人已然歿了還要怎麼救?況且伊悕下的毒,無藥可解,也不願解。
“哎,來不及了。”伊悕悲歎出聲。
“難道皇後都救不了麼?”沐秋不信,身邊已是神醫在側,還有救不了的人。況且這兩人,平日雖是多少有些個小毛病,也算是進宮最早陪伴他最久之人。這要沐秋怎生忍心。
“人已經歿了,臣妾也愛莫能助。”伊悕惋惜道。
“那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好端端的人就歿了呢?”沐秋不明白,怎麼突然間的就要接連逝去兩個摯愛他的女人?
“毒。”簡言意駭,柳伊悕隻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便是嚇得在場鴉雀無聲。方才尖叫連連的妃嬪們頓時噤了聲。
柳伊悕的話讓沐秋心中漏跳半拍,放眼整個偏殿會使毒的隻有柳伊悕一個人!難道?可卻又哪裏不對,若真是柳伊悕她有何必大方說明二人死因?況且從柳伊悕一進門就隔著多人才是那兩人,若是柳伊悕下的毒,中間之人又為何幸免?一時間沐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著沐秋這迷茫的神色,伊悕心中暗想,且憑東風,你又怎會知道?
蕭妃與錦妃的雙雙暴斃讓偏殿之內亂作一團,沐秋下令封鎖禁宮,凡是在偏殿伺候的宮人也好侍衛也罷統統都捉拿了去,哪怕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
齊忠國聞得噩耗匆忙趕來,見到胞妹的屍首已然冰涼,顧不上君臣之禮胞妹乃是貴妃娘娘,硬是伏在她的屍首上痛哭失聲,更有太後見到親侄女遭遇不測,氣血攻心哭暈了過去。
“陛下啊!吾妹禁宮十載,今日竟是在宮裏遇害,陛下您一定要為齊家主持公道啊!”痛哭流涕的齊國忠哪裏還有半點兒馳騁沙場時驍勇善戰的精悍模樣,眼睛也不住的往一旁鎮靜自若的柳伊悕那兒狠狠瞪去。
深知他失妹心痛,但沐秋一直同柳伊悕在一起,實在是不見伊悕有出手的機會,這會兒齊國忠又虎視眈眈的怒瞪自己的皇後,沐秋也甚是為難。
這蕭妃不是別人,乃齊國忠同父同母之胞妹,大小他二人便是成了孤兒流落街頭相依為命。這會兒讓其中一個先是駕鶴西去,留下的那個怎生不痛徹心扉。若是齊國忠非要計較起來,沐秋這個做皇帝的難辭其咎,更別說掌管整個後宮的伊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