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恥辱蒙蔽了雙眼的墨衣,儼然一副想親自上陣的架勢。卻是被柳雲卿攔住了身形。隻見柳雲卿用這扇擋在墨衣身前不讓她輕舉妄動。最精明的還是狐狸相爺,早已看的透徹,這來自異域的塞上狂煙並非等閑之輩,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如今對方正盛氣淩人在興頭上,不論他們派出多少刺客也隻有被吞噬的份兒。何不暫且緩緩,抹掉對方的銳氣明日再戰。不打算派出墨衣與亦赤,更不打算派出更多的人手,隻為保留實力。
隻因,明日才是決戰,沒有使出殺手鐧的門派,大有人在。
柳雲卿已經料到,明日將是一場惡戰!
結果顯而易見,台下眾人歡呼雀躍,隻有戰勝方的人馬顯得格外冷靜,仿若這勝利不是他們所得一般。曾經跟隨了柳雲卿十幾年的柳依也是這人精中的人精。怎麼會感覺不到強大的高手們上下打量目光,原來大家把寶都壓在明日的決戰。
形勢嚴峻,實在笑不出來。
雖然本場比武刺客塚全線戰敗,卻也不能失了一朝宰相的氣度。柳雲卿站起身來,亦是來到伊悕所在的比武場邊緣,作揖道:“沒想到‘塞上狂煙’如此了得。相府真是羞愧。”
認輸,有時候也是一種抗爭。
這飄渺出塵的俊美人兒此時就立在自己眼前,隔著麵紗望向癡纏半生的男人,伊悕心中百感交集。如此謙卑的態度雖然是對她柳依,更是對這個他不知來曆的雄厚勢力――塞上狂煙。
如果麵對的是曾經依附在他身側的那個依依、那個深宮中無助的鳳後,雖是敗者此時的柳雲卿又該是怎樣的表情?何樣的語氣?輕蔑?不齒?譏諷?還是毫無表情?
於是,在眾人一片吸氣聲中,蒙麵的女子緩緩摘下了麵紗……
手握麵紗雙手抱拳,伊悕之中冷漠的語氣淡然道:“承讓。”
語氣輕描淡寫,沒有一絲情感。若不是親耳聽見,仿佛她都不曾說過話。
此時的柳雲卿除了震驚,剩下的,隻有震驚!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可是,這個女人是伊悕麼?為何看不到她眼中、麵容上任何的情緒?!不僅是柳雲卿震驚到如五雷轟頂,見到活著的柳依就在自己眼前,墨衣知道,她是來尋仇的!
決不能讓她活!
還沒等柳雲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見伊悕重新蓋上麵紗在身側一個妖嬈男子的攙扶下入了馬車。一行人就這麼絕塵而去。
忽而人群中有人對著伊悕遠去的馬隊驚呼道:“鳳後!是鳳後!那女的是鳳後!”引得所有人一片沸騰!
這該是多麼大的事件,原來就連當今聖上也會撒謊,擬詔書昭示天下這種彌天大謊!原來鳳後沒死,而是出宮了,還帶著美豔男仆若幹絕非帝都之人,難道說陛下被鳳後戴了綠帽子?
沒想到來趟南域比武竟是遇上了新奇事,真是賺大發了!
鳳後進宮之前本是柳相的人,是刺客塚的當家刺客。今後之後倒是會慈悲為懷懸壺濟世,更有參政之佳話,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時間青陽王朝的女子都拋棄了原有的綱常禮教,紛紛效仿起了這一傳奇女子。
如今想來,能在南域遇見鳳後也並非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鳳後本身就不能那尋常邏輯來思考她的做事行事。
反過頭來在瞧刺客塚,原先屬於他們的鳳後如今已然變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怎能不慪氣!怪不得柳相與屬下們個個麵色凝重,好似一片烏雲籠罩一般,讓人不敢直視。生怕一個不小心對視上了,被他們眼神殺死!
不過鳳後所帶來的塞上狂煙,今日還真是大快人心!
路上,彌千將人皮麵具撕下,滔滔不絕的責備起了柳依:“彌千覺得主子這樣做欠妥。怎麼可以在眾人麵前以真麵目示人!您這樣做,豈不是等於出賣了陛下,將陛下置身於滾滾非議之中!當朝聖上協同鳳後誆騙天下,虧您想得出來。此事不過多久就會傳將出去,天下大亂指日可待!”
說到後麵彌千儼然一副嘲鳳姿態。
心中雖不耐,還是等彌千說完後伊悕才幽幽開口:“你以為明日過後,今日見過我這麵目的人,還有幾個能活著離開南域?是你太小看了江湖,還是太輕敵了南域那老匹夫?”
雖然知道明天會是你死我活的殊死之爭,但是彌千依舊不能安心:“若是有人真的活著出了南域呢?”
“不會。”從馬車外傳來的是低沉魅力的男聲。
追隨主上,辦主上所想之事不就是他烏冽陪伴在柳依身旁的理由嗎?說的篤定,讓人感受到了烏冽的不容置疑。
“不會?”彌千不知他究竟哪裏來的自信,不禁驚呼反問道。
“嗯,不會。”伊悕輕撫手中原本屬於琅琊的縱雲鉞,意味深長。
深深歎了口氣,彌千真是想不通烏冽這人與伊悕才相識幾日,成為主仆幾天啊,就這麼有默契。
“倒是主上,既然與那柳相是故人,如今又成了敵人,入夜還是小心為好。相傳他們刺客塚皆是以暗殺擅長。”烏冽不禁擔心在柳雲卿麵前暴露了真麵目的主上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