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但長春宮內三人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李昊更是才剛剛練完心意六合拳收功,體內氣血還有些沸騰,氣喘略顯粗重,猶如一台緩緩拉動的風箱。
李昊忽然憋住氣息,緩緩呼吸兩口長氣,他體內氣血就得以徹底平複,然後就三兩步來到了李延壽身邊,扶起這位老邁太監。
“忠義,我扶著壽爺爺先回住處,你去燒點熱水,端來給壽爺爺燙燙腳,他一把年紀了,坐在這裏這麼長時間,初夏的夜晚,內有少許寒氣,用熱水燙燙腳,能夠快速的驅走浸入體內的寒意,同時還可緩解疲勞,促進血液循環,減少一些隱疾。”
一直站在李延壽旁邊的那個少年模樣的家仆,叫做宋忠義,很小就被賣進宮中,受盡欺辱,機緣巧合之下被李昊救助,一直留在身邊,在老皇,也就是李昊的父皇李瑾在位時,宋忠義就被李瑾親自安排為他的陪讀太監。
大亙皇朝曆代皇帝的陪讀太監,都是由上任皇帝親自挑選安排,而且這個陪讀太監往往會經過朝廷異常嚴格的甄選,家世清白,為人絕對可靠。
“好的,皇上,馬上就去,你扶好壽爺爺,很快奴才就會燒好一大盆熱水端來。”
宋忠義答應了一聲,看著李昊扶穩李延壽,就準備急匆匆的朝著灶房跑去,看他模樣,也是個雷厲風行,機靈勤勞的人。
“站住,你剛剛喊我什麼來著,皇上,這裏又哪裏來的皇上?”
宋忠義轉身之時,卻是被李昊一下叫住,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可以說現存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二人之一,另一個最親近的人,就是他扶著的李延壽了。
“是,小的錯了,這裏沒有皇上,這裏隻有公子。”
如今李昊被廢已有將近一年,再叫皇上,確實不好,而且還容易招來殺身之禍,所以宋忠義趕緊認錯改口,為自己的口誤懊惱不已。
“好了好了,下次記著就是,不過忠義你也不必如此,在我心中,你我猶如兄弟,不必事事這麼拘謹。”
李昊微微搖頭,安撫宋忠義。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公子切莫如此,你是主子,小宋子是奴才,而且還是五體不全的奴才,奴才怎麼可以和主子稱兄道弟,自古沒有這樣的道理!”
宋忠義是徹底驚慌,已經跪了下來,在他心裏,不管李昊是一代帝皇還是如今成為被幽禁的廢帝,李昊永遠是他追隨效忠的主子,主子就是主子,怎麼可以兄弟相稱,一個太監,本身就身有殘疾,隻有對主子的忠誠,恪守一個下人的本分,才能讓他的內心找到一種依靠。
自古太監,因身有殘疾,往往就會特別執著追求於某種事物,或貪戀權財,或癡練武功,或愚忠自己認可的主人。
宋忠義便是愚忠李昊,這種愚忠已經超出了生命層次的概念,變成了一種堅定的信仰,一種執念!
宋忠義如此,李延壽也是如此,隻是兩人愚忠的對象不同,宋忠義愚忠的是李昊,而李延壽愚忠的是李氏血脈而已,但說到底,對於李昊而言,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別。
“小宋子說得對,下人就是下人,主子你也不能逾越了規矩,如果下人與主子稱兄道弟,豈不是亂了綱常,於禮法大是不符。”李延壽見此,也出聲說到。
“好吧,好吧,你快起來,怎麼還跪著了,快快起來吧,趕快去燒水給壽爺爺燙腳。”
見李延壽也如此說,李昊沒有辦法,隻有慢慢改變,於是趕緊吩咐了宋忠義,然後扶著李延壽朝著他們三人用來起居休息的屋子走去。
“好的,小的馬上就去,馬上就去,很快就會燒好水端過來,不會等太久。”
聽到吩咐,宋忠義立即從地上起來,火急火燎的朝著灶房跑去。
李昊之所以對宋忠義和李延壽兩人不把他們當下人看,一點主子的架子也沒有,說來也是與他早前的經曆息息相關。
在世人眼中,李昊雖然是當今亙太宗李原霸唯一血脈,是大亙皇朝唯一順位繼承人,原本可以獨掌亙古大陸,乾坤獨斷,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天潢貴胄。
但事實卻是李昊有著不為人知的淒苦身世。
老帝李瑾,性喜奢華,為人好色,但身體卻很羸弱,後宮佳麗無數,卻一直不得一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