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聽著時高時低的咒語聲,漸漸的,心撤底寧靜下來,而全身所有的細胞都悄悄的呈現出一種放鬆而靈動的狀態,似乎每一個細胞都活起來,眼睛雖然閉著,但眼前卻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能將周圍所有的事物,哪怕一丁點的細微的變化都敏銳的感知到。
一唯是安靜的,象初生的嬰兒般,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雜念也沒有任何防備的沉沉睡著,;
水仙因為剛進來不久,心思又有些煩亂,還沒有完全靜下來,但她在努力配合著長老們的咒語,將自己的靈魂完全的交付出來;
良希文呢……他也安靜的沉睡著,從身體到靈魂都很安靜,就象他生來就是這種狀態,或者說以這種狀態存在了好多年一樣。
但是他的安靜和一唯的安靜是不同的,一唯的靜很自然很平和,而他的靜,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更象是一種隱忍,或者說靜到極致,反倒隨時有可能暴發的感覺。
子風心裏漸漸明白了,連他都能感覺出來,大長老他們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良希文確實並沒有真的沉睡,他隻是將自己所有的清醒的意識退縮到靈魂最深處,深深的隱藏起來,而隻要有機可趁的時候,他便會全力反擊。大長老曾說將他撤底封印,看來就是為了防備他趁機搗亂。
可是,對這樣一個頑強抵抗的人,引魂曲會有用嗎?
水仙是很自覺的配合著長老們的咒語,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靈魂坦露出來,交付出來,而他,則是完全的隱藏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咒語聲從不間斷的回響著,雖然完全聽不懂長老們念的是什麼,但此時的子風能感覺出來,這時候的咒語就象是一段音樂的前湊,隻是安撫著被施法的人,讓他們撤底放鬆下來,進入狀態。
而這一個過程就持續了兩天之久,雖然這裏沒有時間的概念,但子風聽到外麵兩次雞鳴,現在也隻能以此判斷日子的天數。
令他驚奇的是,整整兩天完全感覺不到饑餓或困乏,他和長老們一樣端坐著,感覺時間是靜止的,而精力一直非常充沛。
他很明白這又是“赤神”的力量,或者說是那妖石的力量,因為那尊赤神的雕像,就是妖石凝聚起來雕塑而成的,一塊小小的妖石已經足以左右一個人的思想,產生以假亂真的幻覺,這麼多妖石凝聚起來,其力量之強大,可想而知。這力量對於隱村來說,幾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因為他們借助這力量,研究出的各種法術,其力量是相生相息的。
就象“引魂曲”的法術,雖然施展這種法術消耗很大,但相生相息的力量永不會枯竭,所以大長老他們才能不間斷的持續那麼久。
隻有遇到非常頑強抵抗的靈魂,象之前紫鈴那樣不僅不配合,還拚死掙紮的,而且還要意誌足夠強大,時間拖得太久,才能擾亂了他們這種生生相息的循環,使他們疲憊。
子風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良希文身上,他是因為被大長老封印了,所以如此安靜嗎?還是他有意製造出來的假像?
這一點子風感覺不出來。
隻是覺得他安靜的有幾分詭異。
經過兩天兩夜的法事,一唯和水仙的靈魂已經完全安靜下來,而長老們的咒語也變了,比之前的略為激烈一點,不再是完全平和的,而是帶著一種誘惑。
祭台上空的黑洞再次被打開,被封印的殘魂們擠在那裏,但顯然受到咒語的影響,這一次不象上次給紫鈴引回靈魂時那麼騷動,比較安靜,也更為怨念,幽怨的懼怕的在洞口處來回遊蕩,但不敢有更多的動作。
子風忽然覺得它們很可憐,這些被人遺棄的執著而偏激的殘魂,它們也並不是沒有感覺的,隻是它們更多的被自己原本的情緒所控製,原本來代表憤怒的,就更容易憤怒,原本代表悲傷的,就更容易悲傷……因為它們完全被分離出來,不象原來為一體的時候可以互相製約,就等於完全失去了控製,不能自己。而且即沒有生(它們本身是被人為的分離出來的,所以不算生)也沒有死,永遠無望的待在這被封印的黑洞裏!
如果說良希文將自己的靈魂移植到別人的身體裏,侵占別人的身體是違反自然規律的,是犯了禁忌,那這種將原本生為一體的靈魂,硬生生分離出來的做法,是否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呢?
良希文一味的追求靈魂的永存,自我意識的不死不滅,是一種偏執;那這種一味的追求靈魂的純潔與善良,不惜撕裂靈魂,拋棄掉所謂“惡”的成分的做法,不也是一種過分的偏執嗎?
所不同的隻是,良希文所追求的是個人意識的不死不滅, “私心”很重,而引魂曲則是人為的“製造”出完全無私無害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