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走到一個豪華的宅院外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麵有著低低的琴音傳來。他耳力一向極好,所以此刻才能夠聽到這麼低的琴音。覺得琴音曼妙而熟悉,他就停下來駐足聽了一會。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之後,他的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雪兒。”
他口中呢喃著這兩個字,語氣親昵而懷念。那個永遠穿著雪‘色’衣裳的小‘女’孩,總喜歡喊他燕缺哥哥的雪兒。他神‘色’一動,就運起輕功,輕易的進了這座宅院。
進入宅院之後,才發現那陣琴音已經戛然而止了。他一時間無法循著琴音找人,隻能夠憑借著剛才的記憶尋找了。他發現這座宅子裏麵竟然被布置和不少陣法,而且暗哨很多。他心下一動,越發的迫切想要看看那個彈琴的‘女’子是不是雪兒了。於是,他小心翼翼的避過無數陣法機關,還有明哨暗哨,終於來到了一座安靜的院子。
院子看著很普通,不華美不富貴,卻是有著一種田園的雅致,院子的正中央種了一顆能夠靜心安神的菩提樹。看到那熟悉的菩提樹,風燕缺眼中閃過熟悉的欣喜。
腦子裏麵飛快的閃過好多曾經的片段。
“雪兒,你怎麼喜歡種菩提樹啊?”
“因為姐姐說過人要是經常在菩提樹下呆著,就能夠心平氣和。要是天下的人都在菩提樹下呆著,那就不會有戰爭了。那樣的話,姐姐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雪兒真乖,你姐姐有你這麼乖巧的妹妹,真是幸福。”
“雪兒有姐姐,還有燕缺哥哥,也很幸福。”
雪‘色’衣裳的‘女’子,像是雪中的‘精’靈一般,在菩提樹下歡快的跳著舞,像是誤入人間的小仙‘女’一般。
“雪兒?”
腦子裏麵滿是熟悉的回憶,他不由自主的就輕輕的喊出這兩個字。
隨著他這兩個字落下,房間裏麵突然傳來一個物體落地的突兀聲音。
風燕缺沒有動,他就靜靜的站在菩提樹下等待著。
過了很久,房間‘門’被打開,裏麵出現了一個穿著雪‘色’衣裳的‘女’子。
看到‘女’子,風燕缺的眼睛一亮,眼中閃過溫暖的笑意,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一股柔和的氣息。
‘玉’雪卉站在房間‘門’口,一直低垂著頭,始終沒有抬起來。
風燕缺也沒有在意,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輕聲說道:“明天是小五的生日,將他帶來給我看看吧。”
聽到這話,‘玉’雪卉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握著,指甲陷入掌心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此刻能夠感受到的隻是心中的疼痛而已,為了她那個提早離開人世的孩子。
“好,明天午時明月樓。”
‘玉’雪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發出這個聲音的,隻感覺這一刻自己的血液幾乎倒流,眼中的恨意再也藏不住,在眼睛裏麵不斷的衝撞著。她不敢抬頭,怕一旦抬頭就會泄‘露’出自己眼中的恨意和瘋狂。
風燕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的神‘色’,他以為雪兒看到他應該會很欣喜才是,然後歡快的跑到他的身邊喊燕缺哥哥。可是,如今雪兒隻是僵硬的站在那裏,竟然連頭都未曾抬起過。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應該是自己突然出現,有些嚇到雪兒了。而且,明天就能夠見麵了,還能夠見到小五。頓時,原本有些煩悶的心此刻倒是通透了,心情也愉悅了起來。
“那好,明天明月樓見。”
風燕缺感覺到有人往這邊接近,遂就出聲‘交’代了一句,看了‘玉’雪卉一眼,然後就快速的離開了。雪兒既然沒請她進去,定然是有著她的理由,所以覺得此刻還是離開比較好,以免被人發現。
風燕缺離開一會,瑾少軒就來了。
“雪姨,你沒事吧?”
瑾少軒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他剛才原本在書房處理事情,可是猛然間感覺到有人闖入,就在府中搜查了起來,但是卻是一無所獲。然後突然想起來,雪姨這邊還沒有搜查過,所以又急忙的趕過來了。
“沒事,我就是出來吹吹風。現在有些累了,要休息了。”
‘玉’雪卉依然垂著腦袋,聲音有些沙啞,期間也滿是疲憊。
聽到她的話語,瑾少軒絲毫不疑有他,忙關切的說道:“那雪姨好好休息,軒兒就先告退了。”
瑾少軒說完,小心的看了雪姨一眼,然後就離開了。
當院中隻剩下‘玉’雪卉一個人的時候,她猛然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淚痕,一雙眼睛裏麵滿是恨意和瘋狂。
當年如果不是風燕缺的失誤,她的孩子怎麼會死!
‘玉’雪會袖子下的手越握越緊,而隨著她的寸寸握緊,手心更是悄然的滲出了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在地上勾勒出幾筆妖嬈無雙的鮮紅,像是奪魂的曼珠沙華一般。
“小五……”
這話語仿佛不是從‘玉’雪卉的口中發出一般,聲音瑟啞得仿佛風中沙沙作響的破布所發出的一般。但是那兩個字還是清晰的傳出好遠,流瀉出的恨意和傷痛在小院之中久久不曾散去。
次日,在林初水還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小憐和白嬤嬤就闖了進來。
“小姐,快起來,皇宮來了聖旨,指明要小姐去接。”
小憐著急的搖著林初水,口中更是說著讓小姐去接聖旨。
白嬤嬤也是著急得不行,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她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會有自家小姐的聖旨。這個時候,心中突兀的就想起昨天自家小姐說的風國和楚國和親的事情。
林初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昨天晚上也‘挺’晚睡的,因為擔憂和親的事情。所以此時正是睡得正香的時候,卻是被人打擾。她看著小憐著急的臉,懶懶的問道:“小憐怎麼了,是不是火燒眉‘毛’了?”
“小姐快起來,真的是火燒眉‘毛’了,外麵有小姐的聖旨。皇宮來宣旨的太監,正在大堂中等著小姐去接旨呢。”
林初水原本還‘迷’‘迷’糊糊的,這下是真的清醒了。她心下歎息一聲,想著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於是,她趕緊起身,洗漱梳頭一氣嗬成,很快的就來到了大堂。
此時,皇宮的太監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看到林初水來,就頗為不悅的哼了一聲,以此來表示對林初水遲遲才來的不滿,然後看到林初水恭敬的跪在地上,才打開聖旨開始誦讀。
“林家二‘女’林初水溫婉賢淑,現特封為安平郡主,擇日前往風國和親。”
聖旨下,林初水心中一思量,覺得安平郡主這個封號可以接受。
遂,她低眉而跪,聲音懇切。
“臣‘女’接旨。”
手上拿著聖旨,林初水斂眉而思。心中暗道,得找一個她很討厭又溫婉賢淑的‘女’子代替她嫁過去。不過,安平郡主這個封號,卻是不能代替的。因此,她隻好委屈受下了。
原本還頗為擔心的,但是此刻事情真的發生了之後,她反而釋然很多。至於什麼擇日前往風國,她直接無視。想讓她去和親,那也要看看她願不願意。
她在想著,她這肯定是代替榮華公主的,那麼她也要找一個人來代替她。這麼想著,腦子裏立刻就浮現出了落霞郡主的麵容。落霞郡主如今和周子希有婚約,不過看周子希那個‘混’賬樣,她覺得沒了未婚妻也沒什麼。
於是,她心下立刻開始琢磨了起來,得想一個計策,讓落霞郡主去和親。這樣她就少了一個找麻煩的人,而且這個麻煩也就解決了。
而且,現在她也是郡主了,以後做事也不會總受人冷眼了,好歹也是一個郡主了……
她覺得自己真不容易,真的是從底層慢慢的爬上來的……
林初水此刻深信,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所以倒是不那麼擔憂了,反而是身邊的邊嬤嬤和小憐著急的不行。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我們去求……去求……武陵郡主吧。”
小憐說著去求,求了半天才想出一個武陵郡主來。到這個時候,才越發覺得勢單力孤,不由有些心酸,險些落下淚來。
白嬤嬤也是急得在旁邊走來走去,嘴角火辣辣的疼,著急得上火了。
林初水看著兩個人這般著急的樣子,頓時覺得心窩裏暖暖的,忙伸手一隻手拉著小憐,一隻手拉著白嬤嬤。
“我沒事的,我會好好的,你們也要好好的。不怕,就算是天塌下來,小姐也會頂著的。”
聽到這話,小憐直接哭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來。
白嬤嬤眼睛一酸,眼睛也是濕潤了起來。她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看著那雙絕‘色’無雙的鳳眸,眼眶越發濕潤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對心中最敬重的夫人第一次產生了質疑。她覺得她們真的很殘忍,讓眼前的‘女’子遭受了這麼多本來不屬於她的委屈。而如今,更是要直接葬送眼前‘女’子苦苦籌謀出的局麵。她雖然身為奴婢,但是也是知道風國太子殘暴的。小姐要是送到風國太子身邊,那不知道會落得何種下場?
“嬤嬤,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殘忍?”
“怎麼會呢,夫人這麼做也是為了小姐好。二老爺是那般的‘性’子,小姐在這邊肯定是討不了好的。”
雖然這般說,但是白嬤嬤眼中還是閃過一絲不忍。
一身淡粉‘色’衣裳的絕‘色’‘女’子,一雙水眸眨了眨,有些憂傷的說道:“我也知道這般對那個無辜的孩子不公平,可是我會補償她的,我會用盡我的生命來補償她的。而且,如果不是楚帝那般不近人情,我也不會鋌而走險,走到這一步。”
“夫人,奴婢也會幫著好好照顧新小姐的。”
想起曾經的畫麵,白嬤嬤眼中的淚水也是滾滾落下。她和夫人都自‘私’了,讓眼前無辜的‘女’子承受了那麼多苦難。如今,更是將眼前的‘女’子往火坑裏推,她實在是再也難以忍心了。此時,心中不斷浮現的皆是‘女’子曾經說過的無數暖心的話語。
突然,她目光堅定的抬起頭來,對著眼前的‘女’子說道:“小姐,你一定會沒事的。”
看到白嬤嬤的樣子,林初水突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微笑著說道:“嗯,我會沒事的,我們還要一起過快樂的日子呢。”
看到林初水這般,白嬤嬤卻是突然伸手輕輕的抱著她,想要從她身上汲取一些溫暖一般。
對於白嬤嬤這般怪異的動作,她隻是微微一愣,然後以為是白嬤嬤太過擔心自己,所以才會這般反常舉動,就沒怎麼在意,也輕輕的回抱著白嬤嬤。一邊悄然的安慰著身邊兩個如親人般的小憐和白嬤嬤,一邊在心中想著要如何設計走出這個困境。
此時,在左相府中,瑾少軒剛剛處理完一些事情,從書房走出來,就聽到下人稟報說是皇上下旨讓林初水和親。
“當真?”
“林二小姐已經接了聖旨,而且皇上的意思是讓林二小姐盡快的搬到驛站去。”
得到確切的答案,瑾少軒臉‘色’很是不好,他揮了揮手,讓下人下去了。他眼中閃過怒‘色’,想著這其中定然有著榮華公主的手段,頓時對榮華公主越發厭惡起來。他眼中神‘色’快速的變化著,在想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人來代替,可以找一個‘女’子,到時候帶上人皮麵具就是了。隻是,這件事情實施起來,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而關鍵的是,怕林初水不會答應。頓時,瑾少軒有些為難起來。如今,君白衣不知道去哪裏了。如果他修羅殿孤軍奮戰的話,根本不是楚帝的對手。
在他心中為難的時候,又有一個人匆匆過來稟報。
“相爺,夫人剛才出去了。”
嗯?
瑾少軒眼中神‘色’變化,臉上滿是詫異的神‘色’。雪姨竟然出府了,這怎麼可能?今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了。雪姨素來喜歡安靜,一直都是呆在她的小院子裏,今天怎麼會突然出去的。看天‘色’,都快午時了。
他突然覺得心跳得厲害,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遂轉頭問道:“夫人去哪裏知道嗎?”
“明月樓。”
“好了,你下去吧。”
瑾少軒在原地站了一會,還是有些不放心,換了一身衣服,也出‘門’去明月樓了。
此時明月樓一片安靜,‘玉’雪會將整個明月樓都包了下來。她今天奇怪的沒有穿雪‘色’的衣裳,反而是穿了一身暗沉的黑衣,看著有種悲哀濃重的感覺。
風燕缺到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雪兒,你這是怎麼了?”
今天是小五的生日,她怎麼穿著黑‘色’的衣裳。
‘玉’雪卉坐在位子上,輕聲說道:“今天突然就想穿黑‘色’了,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風燕缺眼中神‘色’一閃,卻是溫和的說道:“沒有,你穿黑‘色’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