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3)

若蘭再一次地踏進滕府,感覺就像是恍惚被硬生生拉進時光的洪流,經曆種種以後一切又重新回到原點,隻是心境卻早已不同。潤白看著若蘭的臉色,消瘦而且憔悴,心裏愧疚萬分。在歐家他也聽聞了些仆人之間的風言風語,若蘭受到的苦楚他完全明了,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更加覺得罪惡感深重。

穿越黑暗的童年,驀然回首,若蘭的存在一直是那抹唯一的亮色。痛苦的記憶裏,但凡是有她的大多是溫暖的色調,相伴而至的是一串銀鈴似地笑聲,一如桅子花,清甜得無孔不入。她一直就像他的妹妹,在父親武斷的定下這門姻親後,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做出了平生最大的反抗——離家出走。他知道這對於一個童年的夥伴來說有多麼的傷人,但八年後,他沒想到,若蘭依舊愛慕著她,一如多年的天真無邪。

數日之別,歐家終於肯鬆口放人,別人猜測估計是上官家親自上門施壓的緣故。作為親曆者,潤白當然知道此中緣由,在聚賢閣內,他絲毫不見上官家要人的意思,滿嘴的夜郎自大倒是讓人印象深刻。依照仆人的口氣,歐主對若蘭很是上心,又怎可能舍得放她回來,種種謎團都蓄積在他的心中,但害怕重提舊事又會惹得她傷心,便硬生生地壓了下來。旁人或許隻知若蘭瘦了,但對於熟悉她的人來說,這些天的變故,心境的改變,讓從前的那個單純的若蘭再也回不來了。

若蘭住的院子是紅磚砌成的圍牆,庭中有株極大的石榴樹,每每到了夏天,必有枝葉探出牆外來。火紅的千葉重瓣,一朵朵綴滿枝頭。原本這樣低矮的圍牆是不能住女客的,但她第一眼就愛上了這火一般的熱烈。少年時,夏日的午夜,她都會和潤白在此乘涼,黑暗的夜裏辨不出顏色,亦知道那石榴花開的要多濃烈有多濃烈。

“滕哥哥,過幾個月我請你吃石榴。”她透過這花,仿佛已經看到了碩果累累的景象。他這人從小就喜歡繃著個臉,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不過聽了這話倒是“哧”得一聲,笑了出來,無奈的搖搖頭,“你個小傻瓜,這是千葉石榴,隻開花不結果。”

今夜,她披著薄衫站在中庭,望著這株石榴樹,思緒早已飄到了老遠。往事如煙,隻有記憶告訴她,原來她也曾經有過無憂無慮的時光。

上官家現在驟然失主,上官桀的身份又被重新提及,歐淨琛派她來此也正是因為這個目的,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滕府必將再一次的成為各大權利爭奪的中心,而她的任務就是協助歐家毀了上官家。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啊!

昨日在馬場上,歐淨琛與其說是教她騎馬,不如說他在挑選一個四下無人監聽的場所,精心的籌劃著一個局,而若蘭是一枚重要的棋子。起先他也是的確要教她騎馬的,不過直到後來她才明白此中的深意,他就像一個商人,而且是最精明的那一個,分分計較,沒有收益絕無付出,做任何事都帶有很強的目的性。

“從左前方上馬”,他手裏抓住了韁繩,在一旁教她上馬的幾個要領,言辭一如他的為人,話不多,幾乎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簡明扼要。她的身材瘦小,輕盈盈就認蹬上了馬。他也瀟灑的上了自己的那匹,放鬆了韁強慢慢溜著,一點點地修正她的動作。漸漸地,他放開了韁繩,交予她手。若蘭也並不害怕,由著馬兒緩緩走,本該馳騁於原野的他一直在身旁陪伴著她,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耐。風緩緩得吹動衣角,可以聞得到清新的草香。馬廄已經離得遠了,隻遙遙看得到屋子的輪廓。四周都是靜靜的,聽得到草地裏蟲鳴聲。

“你的爺爺還有一個兒子叫上官桀,上官家現在估計已經開始尋找他了。據我所知,他被滕潤白所救,現在就住在滕府。“歐淨琛性格中的目的性開始凸顯,這次也毫不例外,口氣一點都不容置喙,“我需要你為我提供第一手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