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白恍若未知,嘴角淺淺笑意:“晚輩能知道些什麼?隻不過是一張餅而已。”
他語帶慌張地問:“你到底——你到底是誰?”
潤白輕輕“嗯”了一聲,卻並沒有答話。
上官桀手心裏早就攥了一手心的冷汗,此時隻覺得背裏涼嗖嗖的。
旭笙敏銳的洞察力沒有察覺到殺氣的存在,但是潤白居然讓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如此懼怕,著實令她有點意外。她目光深邃地看著潤白,卻發現自己其實從未了解過他的家庭、他的過往……。也許再將自己的心交付出去之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是件很超現實的事,但她還是想問:滕潤白,你是誰?
四個人的早餐,情況無比詭異。就連原本能以看戲心態晾在一邊外的若蘭都不能幸免,人人心思各異,各有其不自在之處,使得可口的早餐失卻七分好滋味,堪堪足以與嚼蠟相比擬。
就在這詭異不已的氣氛裏。若蘭的腦海裏突然地闖進一幅字帖:生活的目的,在繼起冷言冷語的源遠流長大任;生命的意義,在創造他人不幸以茲自身的樂趣。
這是她在歐家別院裏無意中瞥見的,沒想到這東西竟會給她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學會了和歐淨琛一樣的冷眼看人生。但是看得開並不代表能放得下。就比如說她與滕府這一家的糾葛,要說潤白和滕柏棠相處的時間,她這個外人都比他與他父親相處的長。因為曾擁有潤白未婚妻的身份,也得到了滕老爺獨有的青睞。平日裏要是他高興的話,也會和她講講他和亡妻的趣事。隻是那時她年齡太小,無法理解他這份沉重的感情。
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很多久遠的記憶重又翻出。她曾經聽人說過,每一次的經曆,記憶無法儲存的,就都積在一個叫做心房的地方,等到積滿了就爆發。就像一個匣子一樣,多了就漫出來。蓋不上了。隻是“匣子?!”這個詞怎麼會這樣莫名的熟悉。
入夜,若蘭雖然睡下了,但腦子裏還惦記著白日裏的種種,總覺得有東西在牽引著她,隻是一時還沒有想起,心思冗雜,總是懸懸地吊在空中,一時倒也睡不著。耳畔是風雨之聲,隻覺萬籟俱寂,唯有雨滴梧桐,清冷蕭瑟。她的身體嬌弱,這種雨夜必是低燒不斷,潤白知道她的體質,特地命了仆人在外間伺候,以應不時之需。
聽見外間的婦人鼻息間已有鼾聲,知她睡得沉了,亦不驚動。發著低燒的腦袋漸漸重了起來,終究是夜不成寐。趿了鞋子踱到窗前,推開了窗子。雨竟已經停了,疏疏一點殘月從梧桐葉底漏下來,滿院月色如殘雪,清冷逼人。一陣冷風襲來,腦子也是清爽了不少。她終於想起來了,那個記憶中的匣子,她曾經在滕柏棠的書房裏見過。
對於若蘭的深夜到訪,潤白很是吃驚,而她的要求更是讓他意外。隻是麵色慘白的若蘭少見的堅持,讓他無法拂了她的麵子,急急地來到父親的書房,忙亂之中依舊不忘給若蘭披上一件禦寒的外衣,雖是要入夏了,還是需保重一些的好。若蘭頓時愣怔在當場,心頭莫名地劃過一種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