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少跟著廟遠先生行走江湖之時,曾經遇到過一個很厲害的民間耍把戲藝人。那位耍把戲藝人告訴她,在大街上丟錢袋的人多數是在白丟的,而不是夜晚丟的。那是因為白日光敞亮,人會下意識的覺得光化日之下,不敢做些什麼而放鬆警惕,到了夜晚,越是看不到越是把錢袋捂得緊。
衛瑤卿站在瑤光殿外,看著敞亮的日頭與遠處巡邏看都不看這邊一眼的官兵不由翹起了唇角,深以為然。
腳踏實地站在地上的感覺真好啊,還有久違的陽光,女孩子眯了眯眼。其實這些日子棗糕照顧她照顧的很好,也時常推著她出來曬太陽,可自己走出來的與被推出來的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一旁楊公的殿外也沒什麼人守著,她笑了笑,大步向前走去。
從冷宮的枯井直通皇城外一座荒廢的農家院,出來時,她已經不再是棗糕那張臉了。
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街上依舊人來人往,隻是這人來人往中,偶爾也有一兩個人臂上纏著白布,這是自發吊唁郭太師的人留下的。
太師雖然身份高貴,卻到底比不得子,國喪這種是隻有皇族中人才能夠有的殊榮。
此時已到午時,不管客棧酒樓還是街邊的食肆鋪裏都隻剩零零散散的幾桌閑客。而那些夜裏才會開出的供夜裏行人吃行歇息的夜食鋪,此時門不過開了一半,灶台也是冷的。隻有才起床,睡眼惺忪看著周圍行人的鋪子老板有一茬沒一茬的打著哈欠。
在一家這樣的夜食鋪前,衛瑤卿停了下來,走到那哈欠連,半睜著眼的老板麵前敲了敲桌子。
“幹什麼?”夜食鋪子老板打著哈欠嚷道,“沒看到灶台都冷著呢?晚上再來吧!我這裏隻做過夜生意。”
“我找裴宗之。”女孩子看著他道,“跟他讓他帶著孩子來,我在這裏等他。”
原先的困意頓時一掃而光,夜食鋪子老板嚇的當即一個跳腳,有些悶熱的大白,生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你是什麼人?”
看著眼前這張隻是清秀的少女臉,鋪子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見過這個人,不由又驚又警惕,手摸向身後灶台上的菜刀,壓低聲音問她:“你怎麼知道我這裏的?”
祖上多少年都在這長安城做過夜生意收集情報了,他長到這個年紀都是頭一回碰到這種事,不嚇一跳才怪呢!
女孩子神情微微一滯,而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再一張口聲音已經變了:“是我。”
這女孩子的聲音有些耳熟,老板心道。
“夜裏裴宗之曾經在這裏約過我,你還記得麼?”她道,“我去了裴園,他人不在,我便來這裏找你了。”
一下子了那麼多話,鋪子老板這才回過神來,隨即更是驚訝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不,您不是躺著麼?怎麼……”怎麼活生生的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不對,活生生也不對,她人本就活著,可不是……
女孩子用腳一勾,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手晃了一晃,方才在他身後的菜刀已經拿在手裏了。將菜刀插在桌麵上,她催促道:“我的時間不多,所以,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