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方行氣的連連搖頭,指著他鼻子的手忍不住顫了顫:“真是無恥至極!”
回以他的是“蔣忠澤”的一聲冷笑:“如此得心應手的刀誰不想用?通常這樣的刀都是兩麵開鋒,有才必自傲,不肯聽話的居多,如此好用又聽話的可不多見了。你看那個衛師好用不?但她會有他這般好用聽話?”
狄方行已然氣的不出話來了。
那個“蔣忠澤”卻還在話,癲狂的情緒退卻,他眼神有些茫然:“做他的替身其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憑我自己永遠不可能坐到這個位子上,讓如此多的權貴向我俯首稱臣。但他們總叫我‘蔣大人’,時間久了,有時我真的會以為自己就是‘蔣大人’,但偏偏他遇到的麻煩都不是我能夠解決的,這些麻煩總能提醒我,我不是‘蔣大人’,我也沒有他這般厲害。”
“在其位行其事,你隻想享受一部尚書的虛榮與權力,卻沒有辦法解決他遇到的麻煩。”狄方行冷笑,“所以你也隻能做個替身。”
“可是他現在已經死了。”“蔣忠澤”道,“替身又怎麼樣?他還不是被你們殺了?我原本以為這一次,他也能幹淨利落的替我解決了你特別是那個剛醒過來沒多久,有點邪性的衛師,但沒想到他居然死在了那個女子的手裏,真真叫我覺得可惜!”
狄方行臉上盡是冷意,突然開口揚聲喊了一聲:“衛師!”
一個女孩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她神情平靜的對上了一臉錯愕的“蔣忠澤”,而後開口道:“我沒死,你很意外吧!”
蔣忠澤怔怔的望著她,待她走近,忍不住向後退去,卻忘了自己站在床榻旁,這一退便又跌回了床榻之上。
一坐一站,對著踱步而來的女孩子,他突然覺得有些後怕,口中不住呢喃:“你怎麼可能沒死?”
“你原本想借失憶的蔣忠澤殺我,聽蔣忠澤死了,隨後又想借劉家的手來殺我!借來借去,這兩樣沒有一樣是你自己的。”衛瑤卿道,“蔣忠澤有智有謀;劉家的人有陰陽術的手段,他們都有借以傍身的東西,你有什麼?不是你的,終究沒有自己的來的好用,這其中的陰差陽錯永遠不可能每一次都如你算的那般順利。”
“這就是靠旁人與靠自己的區別。”安樂也自殿外走了進來,看向那個瑟縮在角落裏的“蔣忠澤”道,“所以你隻能做個替身。”
“蔣忠澤”看向衛瑤卿,似乎想什麼,但動了動唇,還是沒有出一句話來。
衛瑤卿看著他這副瑟縮膽模樣,突然蹙眉,問道:“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蔣忠澤那時突然中毒,與他當時關押在一起的兩個刑部官員根本沒有動手的理由,所以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服的毒。那麼,服毒的是他還是你?”
“蔣忠澤”愣了愣,大抵也不覺得這件事還有什麼隱藏的必要,是以痛快的回答了:“是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服毒,所幸有侯爺支招,就差一點點就能避開嫌疑了,卻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服毒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又要失憶了。”衛瑤卿道,“蔣忠澤那時應該是又一次意識自己被人利用了,他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所以提前服毒,想要借著這毒跳開這一次的事情,卻沒想到反因著這毒,險些讓你避開了嫌疑。”
不過事情皆有兩麵,若非如此處處矛盾,她也不會想到“雙生”之上。
衛瑤卿有些唏噓:很多事情可以通過眼前這個“蔣忠澤”得到答案,但有些事卻是無法再驗證了。譬如在車馬行的地洞機關中,蔣忠澤為什麼拒絕了裴宗之的相救,選擇赴死,神情又那般坦然平靜,他那時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這件事永遠不可能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