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微微蹙眉:此時真是騎虎難下之局了。這般朝臣吵吵嚷嚷的雖然叫人頭疼,卻也直言了她此時的困境。
百官的爭執還在繼續。
“定淵那孩子?”王老太爺一聲輕笑出聲了,他斜睨了一眼陳碩,道,“陳大人還真好意思!”
這朝裏的老臣誰不知曉他與黃家那點舊事?若換了尋常人,早羞的提都不敢提此事了,偏陳碩扯著一張臉,還好意思套近乎。
“王司徒。”陳碩看向王老太爺,有些不滿,張了張嘴,似乎想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到底,他可沒有與琅琊王氏叫板的膽量,明知這陰險的老頭子在諷刺自己,也不敢什麼。不過,若是黃家與他家親事能成,到時候他可不必再受這老頭子的氣了。
王老太爺扯了扯嘴角道:“聽陳大人才思敏捷,有三寸不爛之舌,常以鬼穀蘇秦自居。想那蘇秦曾以三寸不爛之舌合縱六國,不如此時就讓陳大人出麵遊陳善,讓他回頭是岸,也好讓黃少將軍盡早趕回邊關可好?”
這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陳碩臉皮顫了顫,心裏暗罵了一句,臉色發青的看向王老太爺道:“王司徒哪裏聽來的閑話?蘇秦這般的人物怎是陳碩一介文士可以比擬的?”
對他在朝堂上臨時改口,王老太爺也不急,笑道:“是麼?七年前,在芙蓉園的紫雲閣裏,不少大人都聽到的呢!譬如趙林大人、周必清大人、錢奇方大人……”
被他點到的官員皆不由顫了顫身子,恨不能找個地方將人縮起來才好。七年前的事情了,誰知道這王司徒記性怎的這般之好?而且那還是私宴,知曉這世族手段不,可就連這私宴上的話都知曉的一清二楚,那也太驚人了。
他們這些人設宴,酒醉之後難免狂放自傲,這一兩句“大話”也習以為常,並不會有人當真,譬如陳碩大人自比蘇秦,誰會真把他當蘇秦?蘇秦手執六國相印,陳碩大人連一國相印都無緣,那不是做夢嘛!
陳碩臉皮抽了抽,本能的抬頭看向垂簾之後的女帝,可隔著厚厚的垂簾,卻根本看不清“龍顏”到底是喜是怒,情急之下,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徐長山便道:“若這朝中文臣口舌之厲害,誰又比得上徐太傅?老臣是自愧不如的。”
徐長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再厲害也比不得陳碩大人,莫忘了,陳碩大人可與陳善沾親帶故呢!此時陳善一族人丁凋零,也沒有幾個親眷了,是人皆顧念血脈親情。不若由陳碩大人出使一趟,以親情勸諫,讓他退兵可好?”
他還不曾話,這陳碩倒是先一步將他推了出來,徐長山神情平靜的看向前方:他若是好惹的,也不會在陳碩頭頂上壓了那麼多年了。
其實誰也不傻,派個陳碩過去除了送個人頭,半點用處沒有。隻是看不慣陳碩做派的不少,這些他陳家又開始猖狂起來,能力不足偏又上躥下跳胡亂指點,此時也不過是給他個教訓罷了。
至於他們一撥人的“怪罪黃少將軍”,站在這裏的有幾個傻的?誰幹得出自毀長城之事?陳善那邊拖了那麼久,其實也在意料之中,畢竟陳善也是個成名已久的將星,真十半月便拿下,是當陳善吃素的不成?
“此事來去還是將帥與兵馬的問題。”
女帝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百官的爭執。她抬起頭來,垂簾微晃,也讓百官看清了那抿唇一臉嚴肅的女帝神情,即便年輕卻也難掩疲倦,她並沒有慌亂,隻是神情平靜的看向眾人。
“陳善的事情久拖不得,但這也不是黃少將軍的錯,他本就是個難纏的對手!”安樂頓了頓,再次出聲,這一次卻喊了一個的名字。
“陳碩!”
“唰”第一下,陳碩臉色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