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溫和有禮……陳碩隻覺心頭壓了一路的石頭瞬間落了地,鬆了口氣,此時再看自己這一趟行程,也覺得並非死路一條了。
匈奴的侍女忙在下首備上了席塌,陳碩將禮單交給智牙師的心腹,在一旁的席踏上坐了下來。
智牙師對著長長的禮單時不時的點頭,發出一兩聲讚和:“金陵的絲綢……摸起來平滑柔軟,還有江南的米糧,我也喜歡,你們漢人的白米飯我最是喜歡了……”
陳碩低首,眼神中露出幾分不屑:所以這些匈奴人就是沒什麼見識,就這點東西也叫好?果然啊,這等貧瘠之地出來的,就是個當地的“皇帝”也不過如此。
長長的禮單,都是些中原常見之物,若貴重,陳碩沒有哪一件覺得貴重的,就連名家字畫、工藝、物件都沒有,偏偏這個匈奴單於愛不釋手,心底鄙夷更甚。
“不愧是禮儀之邦!”智牙師看完後,放下長長的禮單,感慨道,“對了,聽前幾日你們的衛師成了大師。想我當年在長安時,與衛師甚是投緣,對你們陰陽司那些玄妙之術也向往許久了,可惜不是這個材料,衛師怎麼教,我都不懂。如今,不知有沒有這個機會能請衛師……不,大師來我這裏,替我看個風水、指點一番什麼的。”
陳碩愣了一愣,這個消息他們還不知道,幾前正在趕路,這單於的消息倒算是靈通。不過陳碩也不是會隨意應允對方好處的人,見智牙師雙眼亮晶晶的,一副向往的樣子,思忖了片刻,不由道:“其實陳某此番也是為了我大楚與匈奴的和戰書而來,此和戰書乃是先前那位單於所簽,不知您可否……”
還不等他完,智牙師便十分“上道”的擺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連連點頭道:“放心!若能請來大師,這和戰書自然沒什麼問題。”
有這一句話,陳碩當下便高興道:“單於放心,陳某這就修書一封回於陛下請衛師,不,大師來走一趟!”
智牙師大笑了幾聲,又寒暄了片刻,便叫人將他帶下去了。
跟隨在陳碩身邊的官兵待出了帳門,眼見周圍無人了,連忙攔住陳碩,問:“陳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殺什麼李利?有和戰書還用殺李利麼?”陳碩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道,“你們這群武人腦子裏就知道打打殺殺,眼下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何不用?要記住!我大楚可是禮儀之邦!”
兩個官兵被他得麵紅耳赤,其中一個正要辯解,卻被另一個及時拉住了,低聲道:“這陳大人的話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來時有人同我過此人盡會詭辯,不是什麼好人。這件事且先讓他做來,若是做不了,我們再出手。”
那官兵道:“陳大人若是再以禮儀之邦之詞阻止我們怎麼辦?”
“他是文人,禮儀之邦讓他去吧,我們是武人,不必理會。”官兵道,“他要阻止,便砍了他,省的滿嘴歪理又不過他!”
那封急書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出現在了女帝的麵前。
女帝當即就撕毀了陳碩的那道急書,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回去告訴陳碩,請大師去匈奴?想都不要想!”
這一舉動,女帝並未刻意隱瞞,不過一個時辰,便有不少官員得知了這個消息。
“所以啊,咱們陛下是狠卻不是邪也不是惡。若是讓老夫看來,必然就答應了,若是將咱們這位‘大師’弄去匈奴,老夫倒是想看看她會折騰出什麼來!”王老太爺聞言哈哈大笑,“陳碩……陳碩是瘋了?還真以為簽了和戰書就高枕無憂了?簡直是癡人夢!若當真如此,匈奴為何在糾集人馬?”
王家的眼線可不僅止於大楚,匈奴糾集人馬這麼大的動作,自然不會遺漏。
……
王老太爺看的明白,陳碩卻一點看不明白。得到陛下拒絕的消息,他臉色發青,胸中鬱結:不過是請大師走一趟便能簽下和戰書,陛下一點麵子都不給就拒絕了他。感情那個大師是人,他就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