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六折的八卦山水屏風隔住了少女的繡床,正中的圓桌上擺著一隻白色的藥瓶,崔琰還能認出這是裝雲霜膏的藥瓶,前不久,屏風後的少女前不久險些被青陽縣主打死,事後,祖父便派人送了一些雲霜膏來,甚至在瓶體上還能看到代表禦賜的“禦”字。
洗淨的藥瓶裏插了幾朵不知名的花,清風入室,崔琰覺得甚至崔家得寵的大丫鬟閨房裏的東西可能都要勝過這個少女,但是這個閨房簡單樸素,卻又莫名的透出幾分寫意的美感,仿佛丹青聖手的寥寥數筆,就能著成一幅絕世名畫。崔琰抬頭,還能看到屋中斜吊了兩柄繪竹的油紙傘,莫名的多了幾分意境。
欣賞完這份美,崔琰才重新將目光放到了屏風後頭那側臥的人影身上,想到昨日她的神采飛揚,崔琰莫名的生出了幾分憐憫。
衛君寧傻了一般呆坐在旁,看到楊老大夫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許久之後,終是搖了搖頭:“老夫開些安神的藥吧!”
衛君寧一下站了起來:“你不知道怎麼治?”
“六姐的脈象很是奇怪,這模樣似是入了夢魘一般。”楊老大夫搖頭,“恕老夫無能為力!”
“你不是最好的大夫麼?”衛君寧一甩手,大抵原本想要去推楊老大夫,手伸至一半,連忙收回,隻是大抵收的急了,沒站穩,整個人靠在八卦山水屏風上,順勢將屏風壓倒了。
站在外頭的一群人被他嚇了一跳,也因著衛君寧這魯莽的一撞,叫眾人看清楚了床上緊閉雙眼的少女,烏發如水墨般傾瀉而下,臉上的皮膚白皙如玉,一眼看上去,有種不可言狀的美感。
“咦!”便在這時,有人驚咦了一聲。
衛君寧在湯圓和跟來的李氏的攙扶下爬了起來,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頭頂梳了個髻,其餘的鬆鬆垮垮的披在肩頭,發色有些灰白。
“魏先生,怎麼了?”崔遠道連忙問道。
“可容魏某看一看衛六姐的症狀?”那位魏先生道。
李氏連忙點頭應允。她知道這位如今投靠崔家的幕僚魏先生曾經是陰陽司的師,確實有幾分本事,因為崔遠道對他有過救命之恩,他這才離了陰陽司做了崔家的幕僚。當年相看的時候,也是這位魏先生的六姐兒是有福之人,他願意相看,自是再好不過了。
李氏的想法很簡單。
魏先生話間已走了過去,盯著衛瑤卿卻看了許久,直到李氏忍不住想要開口發問時,這才起身,提筆繪了一張符,化成符水:“六姐需要安神,服下符水後,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原本以為崔家的人和何太平看一看就會走,沒想到他們居然主動留下來守靈。
衛同遠再不靠譜也不至於當真讓崔家的人和何太平跟著守靈,將他們一行人帶去了側間,與大堂不過一門之隔,還備上了軟塌,所謂心意到就足夠了。
梆子敲了三下時,靈堂前隻剩紫鵑跟紅珊兩個丫頭了。
“六姐,六姐!”衛君寧還拉著衛瑤卿的手發抖,即便不想承認,但是心裏頭也明白二姐的沒錯,祖母出事與他們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