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智牙師那裏安分了不少,或許也是在旁觀眼下的局勢,沒有功夫來找她去些他根本聽不懂的陰陽術總綱。
眾人皆忙,就算眼下不忙的,也是愁眉苦臉,擔憂不已。下值之後,回到家的衛瑤卿卻打開了她那些收集的瓶瓶罐罐,棗糕已經習慣了自家姐出神入化的手藝,很自覺的關上了房門離開了,姐想必有事要出門。
這次照常是那張清秀少年人的模樣,不是不能易容成老者,但易容成老者,且不走路身形要模仿,必然不能走快,就裸露在外的肌膚也要做上假的褶皺,易容自然要多方考慮,而十六七歲的少年人除了那張臉和做的假喉結之外,其餘的幾乎不用改變。
出門的時候,長安城已經入了夜,她在夜裏獨行,直向皇城的方向而去,在皇城附近逗留了片刻,便見宮門拉開了一條縫,有人從皇城裏走了出來。
現任大師李修緣。
他臉色不大好看,愁眉苦臉的,甚至來不及換下身上的官袍,隻在暗夜裏披了一件黑色的鬥篷,摘了官帽,大半張臉隱在鬥篷寬大的帽簷之下。
雖夜色如墨,視野遠不如白日裏那般清晰,若非十分熟悉的人,隻有走到近處才能認得出來。但他還是十分謹慎,刻意斂住了行步的聲音,人影晃動,走向燈火通明的長安城。
才從陛下那裏出來,他便急匆匆的要去往何處?李修緣有武功,而且比如今的她來的話,內力要高上不少,不過他似是心中有事,急匆匆的向前走去,甚至連頭都沒回過一次。
衛瑤卿不遠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後,可以,多虧李修緣心不在焉,這次的跟蹤十分順利。
其實她是有猜測的,如果張家一族的死沒那麼簡單的話,李修緣的背後一定有人,按照李修緣那性子,在明宗帝麵前吃了癟,恐怕就要去尋他背後的人商議了。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猜測,甚至有可能這猜測是錯誤的,她今日都等不到李修緣。但是,自重生以來,她的運氣一向很好,這一次,又猜對了。
李修緣的武藝是很不錯的,但是顯然並不擅長夜行,手裏甚至還提著一盞燈籠。她若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是決計不會手裏還提著燈籠,這樣的跟蹤對衛瑤卿來愈發的簡單。
正這般想著,看到李修緣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撞上了路邊的路杖。
長安夜市人多,除了一直盯著他的衛瑤卿,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衛瑤卿見他手擦了擦眼睛,似是有些難受,閉了好久的眼,才複又睜開了眼。突然內心裏生出一個此前從未有過的猜測。
李修緣的眼睛有什麼問題麼?她記得李修緣的眼睛是生的陰陽眼,這樣的眼睛,一般是不會生眼疾的,除非受到外力的作用,可能是外傷,當然更有可能的是反噬。
若是他眼睛有問題的話,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要手提一盞燈籠了,這樣的話,跟蹤更簡單了。
李修緣並未去什麼偏僻的地方,隻是繼續向前走去,走到臨街的茶樓前停住了腳步,而後走了進去。
大晚上的,一個人到茶樓來喝茶?顯然,心事重重的李修緣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所以,他應當是來見什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