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變卦了。
黃少將軍心底有幾分鬱結之氣雲結於胸,鬱結卻是來自於陛下變卦的原因。他明知此戰凶險,卻一力請願出戰,撇開那些所謂的為了下百姓的大道義,更是因為他在其位,自當擔其責,行其事。這一戰既然無法避免,作為帶領軍隊的將軍,那就贏了這一戰,僅此而已。他準備好了一切,都要離開了,陛下卻猶豫了,道‘愛卿若走,誰來護這長安周全?’陛下擔心的是長安周全?不,陛下擔心的是自身。
惜命乃人之常情,但他不是尋常人,他是陛下。一個如此的陛下,黃少將軍無疑是失望的。他一直都知曉,陛下誠然不是什麼功高蓋世的君主,庸而不昏,隻要不昏,便無妨。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太平盛世,有個庸而不昏的君主無妨,但如今並非太平盛世,內外不安,內有陳善公然起兵,外有匈奴虎視眈眈,至於城內權貴,如崔王謝三家那樣曆經改朝換代不倒的世族政客怎可能真正的忠於陛下?在長安城繁華喧鬧的表皮之下,實則大楚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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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的門終於開了,衛瑤卿伸手在唇邊擋了擋,遮了個哈欠,看了過去。
喲!臉色不大好看啊!不僅僅是進去挨了罵的李修緣,而不管是明宗帝還是幾位將軍,臉色都有些微妙。不微妙才怪了,她心道:原本一早便該出發了,定是陛下那邊又有了什麼想法。至於什麼想法,她是不知道的,但於卦象看,陛下就算想了也沒用,黃少將軍該出征還是出征,就是這臉色不大好看,也不知道陛下生出了什麼想法,以至於黃少將軍臉色都這般難看的。
當然,這難看的臉色也不過一時而已,皇城之外,文武百官等待多時了,全城百姓也等了許久了,當著文武百官,當著全城百姓,黃少將軍稍有不忿臉色,便可能引來非議留言,這些留言非議或許出自百姓之口,又或許來自有心人刻意引導,但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此時仍維持著表麵和平的長安城都是不利的。
勝仗歸來時全城相迎,出征時同樣全城轟動,雖然少了勝仗歸來時投擲的瓜果鮮花,但帶著希冀的出征,仍然陣仗不,全城沸騰,兩旁人群泱泱,聲嘶力竭的呼喊著黃少將軍的名字,呼喊著皇城之中的陛下。
陛下身體抱恙,不能親送黃少將軍出城,便由文武百官相送。著各色官服行於其間的官員跟在黃少將軍的身後,送黃少將軍出城。
這些著各色紋飾官袍的官員中,大抵是沾了陰陽司那頂高帽子的福,一隊陰陽司師尤為顯眼。衛瑤卿走在人群中,時不時能聽到一兩句指認聲。
“這個是楊公!”
“是大師!”
“那個最年輕的是那位衛師!上回她送太子太後回京我見過的。”
……
看,長安城認識她的人還有不少啊!衛瑤卿彎了彎唇角,似是在笑,眼底卻又沒什麼笑意,跟在官員陣仗中走著,冷不防什麼東西“叩”一聲輕響落到了她的帽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