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庭為人老練而謹慎,雖然其中一些內情不清楚,但卻不妨礙他的判斷。他認為一個沒有牽製的安樂是很危險的,所以親手造出了一個牽製。
這個判斷與她所想不謀而合,所以她會相助裴行庭。
“相爺,其實不管真慈假慈,殿下既然有心要仁慈,就必然會仁慈給大家看,不必執著於本心如何,隻要這件事做了,於百姓、社稷有利,那就是好事。”衛瑤卿道。
裴行庭看了她片刻,道:“你放心,老夫知曉輕重的。”她擔心這件事影響到他的判斷,刻意針對殿下,他若針對,殿下這個位子會坐的很艱難。他裴行庭當然不會這麼做,不過她這個年紀居然也能想到這一步,裴行庭看了她片刻,忽然道,“你不錯。”難怪王翰之那個陰險老兒會對她另眼相看,不是沒有緣由的。
是非分明,該狠時狠,卻又不是一味的狠,該仁時仁,卻又不是一味的仁,這些道理知道的很多,真正做到的卻寥寥無幾。
……
……
從裴府離開,衛瑤卿並未回去,而是走向了城門口,其實裴宗之已經告訴她那個戴著麵具刺殺她的人是誰,但她還是想去看一眼。
城門口高懸兩旁的路杖上掛著一具屍體,全身上下除了肩胛處的那處已經幹涸的血洞之外,沒有別的傷痕,腦袋無力的垂在一旁,闔眼仿佛睡著了一般。
以往掛在這裏的往往是窮凶惡極之人,被捉住後自然會嚴刑拷打,是以被掛在這裏的屍體往往都是極其可怖的,這一次這個明顯要體麵不少,但也沒有逃過被掛在這裏的命運。
衛瑤卿並未走近,遠遠能看清楚屍體的臉時,她便停了下來。
胡啟。
當時她便覺得這個人的出現非同一般,攪的城內人心惶惶,沒想到如此的高手居然為殺她送了命。她與胡啟本人自然無冤無仇,來去不過是他背後的人要殺她罷了。
她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聖人,隻是掛屍在這裏除了辱沒人之外在她看來沒什麼別的用處。但安樂公主堅持要將此人掛在這裏,以儆效尤。當然除此之外,這個人真正的身份敏感,當時城內之事還是他攪起的,或許將他掛在這裏還有想引出幕後之人或者同黨的意思。
不過,她不覺得背後之人會現身,這麼明顯的陷阱,誰會往裏跳?衛瑤卿看了胡啟一眼轉身折回,她隻是覺得,罪大惡極的曝屍處罰與胡啟根本不沾邊,有些過了,來看一眼罷了。摸了摸懷裏的腰牌,這個人大概不會再需要這種東西了,可以處理了。
……
帳門被高高掀起,帶著大片大片的雪片湧入帳內,頃刻間便融化不見了蹤影。
陳禮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大哥,胡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