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魔迷蹤(1 / 3)

齊陽城內鬆麓客棧之中,夜色下的園庭空寂無聲,零落的假山與花叢在風中隱隱綽綽,遠遠望去如同陰森的鬼影一般;花園中央建有一座涼亭,青瓦紅柱,四周紗帳長垂,而靠近亭子下方,池塘中荷花萬簇,墨綠的荷葉一層層地排列著,微風起處,幽香四溢,荷浪翻湧,燥熱的空氣一時漸消,亭子中微微浮動著一絲清涼之意;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忽然從池塘邊的樹梢上傳來一聲夜梟的啼叫聲,語調淒切難聞,劃破了寧靜的夜空,爾後許久都再未見動靜,正當荷葉輕搖、池魚將起之時,夜幕下一道黑影無聲滑落下來,輕巧地落在涼亭內,轉身之際赫見一名黑衣短袍的漢子立在當前,他身形矮小,麵目猥瑣,兩隻三角眼內卻是精光閃爍,隻見他陰側側地笑了一聲,嘴裏咒罵道:“宓妃,你自以為得到教主的寵信,接任了暮雨使的位子,便處處不將我們五鬼放在眼中,若不是為了聖教的複興大業,我早已與你撕破臉皮了,哪裏容得下你再頤指氣使,哼,你今夜約我來此會麵,怎地卻遲遲不肯現身。”說著眼神微凜凝心注意著四周的動靜,臉上一片森冷之狀。

“鬼梟,我知道你們五鬼素來嫌棄我是女兒之身,對我統領東域三堂多有不滿。”一陣冷風襲來,紗帳飛揚,無邊夜色中一位頭簪青玉龍鳳釵,身著紫色紗衣的年輕女子緩緩步入亭中。

她一副瓜子臉麵,柳眉細目,丹唇映朗,身姿婉約娉婷,容貌不在秦雪薇之下,通體流露出一股雍容華貴之氣,隻是較之多了一絲成熟風韻。

隻見她款步而來,眼神中清冷寒冽,在距黑衣男子身前三尺處停了下來,她嫣然一笑,顧盼生煙,口中幽幽說道:“鬼梟,聖教自前代教主被誅於天均古劍之下,爾後二百餘年之間蟄伏於深山大荒,聖壇傾毀,聖火湮息,教眾流散在九州各地,時至今日這段屈辱的曆史你可曾記得?當初我們幾人入教之時在紫薇聖火下立下的重誓,你又可曾忘記?”

言畢不待黑衣老叟回應,玉手輕抬對著帳外的池水納元一引,一串水珠連綴著透過紗帳凝聚在她手心裏,她心念疾動之下水珠隨即幻化出各種景象,方才所說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黑衣老叟望著熟悉的畫麵神情不禁為之一慟,隨即冷哼一聲便閉目不語。

歲月悠悠,百年時光彈指間一揮而過,紫衣女子心中亦是悲慨莫名,他見黑衣老叟態度似有緩和,隨即撤去掌上水幕,水花簌簌落在地上,她柳眉一舒,躬身施了一禮,嘴中柔聲說道:“大哥,小妹從前多有得罪之處,實是身處聖教有諸多難言之癮,還望大哥海涵,當初我們結義之情小妹一直銘記在心。”

黑衣老叟聞言身體猛然一顫,緊閉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一臉驚訝地望著眼前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女子,口中呐呐道:“你方才叫我什麼?大哥…這個稱呼太久遠了,上次聽你這麼叫我還是一百年前,我們被血煞門的賊子困在北溟羅霄山下,連番血戰之下我們四人傷痕累累。”

“那一役若不是大長老率領教主及時趕到,我們幾人當時便葬身於山下的無間海中,更不會有後來的生死結義之情。”紫衣女子接著說道:“彼時教主尚且年輕,教務由四大長老暫攝,我們的術法才學俱是由大長老親自傳授,那時聖教之中雖然人數不多,我們個個卻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和睦,及至後來教主恢複總壇,重燃聖火,帶領我們內外征戰,聖教一日日鼎盛起來,我們之間卻是日漸疏遠。”

“妹子此話何意?”黑衣老叟麵露警惕,滿腹狐疑地說道。“若你是教主派來試探我的,大可不必如此,我鬼梟早已在聖火前立下毒誓,今生今世唯聖教是從,如有違背魂魄永墜幽羅地獄,若是妹子你一時興起,為兄權當沒有聽見,我這便去了,你日後好自為之。”說著祭動真元,招魂幡隨之浮在半空,身體一縱便要踏幡遠去。

紫衣女子似是未曾瞧見一般,回身走到荷塘邊,眼睛望著蒼茫的夜色幽幽說道:“大哥可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雨夜,大長老離開總壇之後從此未歸嗎?”

黑衣老叟懸在半空的身體驟然一僵,語氣沉重地說道:“妹子今夜有什麼話就不妨直說吧,在我麵前你不用拐彎抹角。”言罷撤去法寶,身體輕輕落在地上。

“好,大哥這麼多年性子卻是一點沒變,小妹也不再隱瞞了。”紫衣女子聞言轉過身來,望著黑衣老叟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日前我手下碧雨堂的堂主曾在這城中遇到一位老人,形容年紀與失蹤的大長老卻是極為相似。”

黑衣老叟聞畢眼睛向外一突,心頭頓時如遭雷擊,他怔怔地說道:“大長老,妹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座下的那名堂主可曾看清老人容貌,畢竟在總壇之時大長老深居簡出,教內年輕一代之人見過他真容的卻是不多。”

“大哥請放心,小妹已經多次詢問過她,夜嵐在總壇之時曾隨我麵見過一次大長老,聽她描述那名老者應是大長老無疑,”紫衣女子娓娓說道,語氣之中卻略帶三分遲疑。“隻是有一點卻甚為奇怪,夜嵐所見的老者當時在街頭作一副道人打扮,正在給人測字算命,夜嵐怕驚動老者趕緊回來向我稟報此事,我自知情勢重要,趕緊隨她來到街上,卻再也不見那名老者的蹤影,我連日暗中查探之下也是一無所獲,小妹心中困惑,不知此事該當如何處置,所以特意招來大哥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