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是一驚，然後迅速穩定下來，我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包裹著破舊棉襖的老人正站在樹下笑眯眯的看著我們，我抖了抖袖子，同樣笑著朝他走了過去。
“老爺爺，您好。”不清楚周圍的環境，作為禮貌，我朝他問候了一聲，他笑嗬嗬的朝我點著頭，臉上滿是黑色的皺紋，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他的個子很矮，手裏拿著一根船槳模樣的東西。
“你們幾個可是要過江？”他笑著問道，我點了點頭，說道：“可以的話，我們想從這裏坐船去貴陽。”“那可有點遠喲！”那老頭瞪著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皺了皺眉頭，正準備說話，那老頭搶先一步繼續說道：“小夥子，看樣子你應該是不太清楚，去貴陽隻能走大路，清水江是到不了貴陽的。”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從地圖上看清水江明明那麼長，我還以為可以直通貴陽，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咳嗽了兩聲稍微掩飾了一下，我繼續說道：“那去離貴陽稍微近一點的地方應該沒問題吧？最起碼水路是安全的。”“這個可以，這個可以。”那老頭笑著頻繁點頭，然後示意我們上船。
我們回到車裏把東西都搬下來，然後跟著那個老頭上了一艘舊木船，船體並不小，但我們所有人擠在一起的話還是有點不習慣，尤其是白天，他這幾天的精神狀態才稍微恢複了一點，我怕萬一船體搖晃得厲害，弄到白天受傷的那隻手就不好了。
為了避免這個情況的發生，我們特意騰出來了一個小空間，留給白天一個人活動，我們其他人都是背靠背的坐在一起，看著船篷外的風景，心情也是很怡然自得。
“老爺爺，你每天都守候在這人靠渡船為生嗎？”我走出船篷，坐在船頭看著身邊的風景輕聲問道，老頭嘿嘿一笑，一邊劃槳一邊說道：“老頭子我本來是靠土吃飯的莊稼人，但這世道變了，那天老頭子我剛從縣城回來，我那老伴兒在菜園裏喂雞，突然整個村子的人都開始叫喚了起來，等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那些在外頭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那老伴兒也被太陽給燙傷了，在家裏半死不活的，兩三天過去了都沒辦法救她，於是我把她埋了。”
我靜靜的聽著老頭所說的話，以前的一幕幕也漸漸浮現在腦中。“後來聽別人說，是那老頭對我們凡人的懲罰，所有生前做過壞事的人都活不了，老頭子是這輩子算是老實，但不知道我那老伴兒是犯了什麼錯，但不管犯什麼錯，老天也不應該這樣啊。”老頭說著說著語氣就變了，我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笑著朝它豎起了中指。
那老頭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管怎麼著，是老天爺作孽也好，還是那些科學家所說的也好，總之我老頭子這輩子也活夠了，隻可憐我那兩個兒子，我死了不要緊，就怕萬一他們心裏還有我這個老頭子，想回來把我接過去，我總得在這裏照應他們吧？那兩個臭小子這些年每次打電話說要回來的時候，我總是在這裏等他們，但自從這事兒發生以後，他們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唉……”
我的心情很平靜，盡管腦海裏全是那些熟悉的身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強行驅散腦中的思緒，有一句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無論最後這一切會變成什麼樣，就算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局，我也要活著看到那一幕，這樣我才能知道我下一步該做什麼，就算沒有任何再繼續活下去的念頭，我也要活著等到那一天以及那一刻的發生。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月光灑下，江麵上微波粼粼，我們的船緩緩的在江麵上前行著，我趴在船頭，手指伸到水下，隨著清水流過指尖，心中感慨萬千。
我微微抬頭，看到前方的水麵上有一輪圓月，我伸手想去觸摸，但發生盡管是那麼近的距離，卻總是遙不可及。
“在想什麼呢？”不知何時，白秋出現在我的身後，我坐起身子看著她，她踮著腳尖走到我的身旁坐下，我朝船篷望了一眼，發現他們都睡著了，然後我伸手替她捋了捋臉龐的一絲頭發，她先是瞪大眼睛看著我，然後笑了笑，說道：“沒想到錢樂樂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麵。”我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白秋眨了眨眼睛，說道：“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像你這麼心狠手辣的人，居然會伸手幫一個弄頭發。”我聽後捂著額頭無奈的笑了起來，片刻後，白秋繼續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啊？在我眼中你真的很神秘，雖然看起來隻是一個普通的男生，但你的心智與處事風格完全不像你這個年齡應該具備的，說你殺人不眨眼都感覺不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