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樓?你怎麼帶我來錦繡樓了?不是跟你說要去涼河河畔嗎?我要去找師傅,你,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黛蜜急得幾乎要哭了,瞬間忘記了方才詭異的情景,對司寇雲戰大吼起來:“你這個大騙子!你竟敢騙我?死妖孽,你真是世上最不入流的大壞蛋!
司寇雲戰看她蹦蹦咋咋的急躁樣,無語地撫了撫額,揮手示意身後的子冷。
子冷偷偷地扯了絲一閃即過的笑意,嚴肅答道:“昨日已經尋到夜宮主,已邀約錦繡樓。王妃息怒。”
“呃?”手上的動作一頓,偷偷瞄了司寇雲戰一眼,不敢作聲。她看了看錦繡樓的牌匾,又看了看剛掏出來的星弩,心中竟忽然有些緊張。
這是那夜師傅夜探王府那次時給她的。他說未免打草驚蛇不可在太近的地方接自己,便給了這個叫星弩的東西,其實就是雲霄宮接頭用的發信器。師傅叮囑自己要是逃走的過程中遇到麻煩或遇到壞人,定要發星弩告訴他……可是她最後並沒有發星弩,也沒有去凉河。
心中的忐忑慢慢湧了上來,她忽然有點不敢見夜槿恒,怕瞧見他那溫潤的湖眸裏有令自己心疼的情緒。
“尊師就在裏麵,不進去嗎?”
她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衣襟,“死妖孽,你,你說,師傅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司寇雲戰卻冷哼一聲,然後淡淡丟下一句:“徒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我聽不懂,我聽不懂!”黛蜜白了他一眼,攥了攥拳頭,然後走了進去。
今日她一身俏麗的女裝,粉黛不施,卻煞是可人靈動,段小六在旁邊看傻了眼,好一會兒,才終於相信了這就是黛蜜本尊。看見一旁的凜親王,卻又不敢喊,隻等黛蜜偷偷地向他無聲地喊了聲:“孫悟空”,這才敢偷偷回了個鬼臉。
隨著司寇雲戰走到了天字號房,黛蜜不覺停了腳步。滿腦子都是同一句話:師傅會怪我嗎?師傅會怪我嗎?師傅會怪我嗎?
正在她低著頭,一遍又一遍地擔心的時候,門卻打開了。
隔著珠簾,一抹熟悉的白影靜靜地站在那裏。華麗的桌椅,精美的古董,古雅的畫卷……一切都在那抹清逸出塵的白影下,顯得黯淡無光。
他身形挺拔,站得穩而定,淡淡的光芒從他的白衣上泛起,幾縷柔軟的墨發隨意擱在前襟,清雅靖遠,仿佛迷失在凡間的仙人。
黛蜜不由得走近幾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眉若遠山,目如幽潭,冰肌玉骨,儒雅俊逸……如墨痕的眉宇間是掩不住的清孤。他再看到自己的瞬間,已浮上一抹溫潤淺笑,如同月華流瀉一般,淡淡的俊臉有隱藏的喜悅,眸裏是深邃的寵溺。
眼前的一片柔水蕩漾讓她幾乎忍不住大哭出聲,她死死咬著嘴唇,哆嗦著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
腳步急促起來,她心裏的緊張,害怕,內疚一瞬間都通通拋諸腦後。每一次見到這個白衣男子,都會感覺像是遇見了一陣清風,輕而易舉地就卷走自己心中所有的失意。好安心,安心得似乎連心髒都不需跳動。她所有的任性,所以的錯,所有的不好,他都會用一個輕淺的笑容來無條件包容。她總是想,自己前世究竟積了什麼恩德,這輩子才會遇到這樣一個美好的男子?
一陣酸澀自鼻腔湧起,她猛然一頭撲進夜槿恒懷裏,緊緊摟住那精瘦的腰部,越箍越緊。
司寇雲戰臉色一青,正要上前奪回那個不知好死的女人,子冷卻第一次僭越,攔住了他。
“爺,請冷靜。”
黛蜜擰著腦袋把夜槿恒胸前的白衣弄得起皺,如同撒嬌的貓兒。
夜槿恒淡然一笑,隨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也不顧忌屋內還有其他人,隻抬手緩緩地揉著胸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臉上有滿足的笑意。
“蜜兒。”流水過玉般的聲音。
黛蜜抬起頭,卻是腮一嘟,嘴一扁,聲音嗲嗲地叫了聲:“師傅。”
夜槿恒好笑地掐了掐她的臉頰,應了聲:“嗯。”
她像是叫不夠似的,又叫了聲:“師傅。”
他搖頭淺笑,依然耐心地應著:“嗯。”
她這才咧嘴一笑,又似想起什麼,訕訕地放開圈著夜槿恒腰部的雙手,低頭喏喏說了聲:“師傅,對不起,我……”
那夜他沒等到她,心裏不安,便要去尋。端木宇擔心他的病情,死活要替他一路尋去。所以,所有事情,他都清楚了。
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他卻依然淡笑著揉了揉黛蜜的頭發,答道:“蜜兒不必內疚,師傅都知道了。”
鼻間的墨香彌散,綿長。黛蜜愧色更濃,微微皺了皺鼻子,嘟嚷著:“師傅,你為何總是這樣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