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那頭客服小姐客氣有禮的“客戶已啟用來電提醒……”,沈兮定定站在原地未動,眼睛緩緩望向鏡中水跡狼狽滴下的臉,指尖在下唇那處猶沁著血跡的地方停了停,而後默默地收回手,走了出去,打車回家。
夏澤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
他手機關了機,此時的她卻沒辦法親自去向他道歉,她下唇的那點傷痕太過曖昧,帶著這個小傷口過去,無異於火上澆油。
夏澤沒有回來,或者,他今晚並不打算再回這邊。中途沈兮給他打過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
沒有他的屋子空蕩蕩也冷冰冰的,沈兮在沙發上坐了大半夜,直到淩晨兩點多,依然等不到他回來,她自己卻了無睡意,整個人心裏慌得難受。在回來的路上細細回想了一遍,才知道當時情急之下的她是如何的過分,她相當於當眾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讓他當眾下不來台。
或許,她給他帶去的傷害遠遠比當眾甩了他一個巴掌要嚴重得多。
心裏堵得難受,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沒有他的屋子也失落落的,沉悶得令人窒息。因為慶功宴的緣故,小漠今晚在何家住下,這屋子裏沒有了小漠在,更是冰冷得像個牢籠。
沈兮幾乎是逃也似的逃離了這個家,去了林見欣那兒。
林見欣還在電腦前趕稿,接到沈兮在門口打來的電話時人正準備睡覺,起身給她開門,看著她像個遊魂似的飄進來,整個人被嚇了一大跳。
“我說你這又是怎麼了?和夏澤又鬧了?”將她迎進門,林見欣絮絮叨道。
這次雖然沒有上次的狼狽,人看著卻比上次還萎靡。
“比那次嚴重多了。”有氣無力地將自己扔在沙發上,沈兮脫了鞋縮起雙腳,抱著雙膝縮在了沙發上,這才望向林見欣,“我今天幹了一件大蠢事。”
“有多蠢?”林見欣不以為意地問道,對於她一急起來做事就不經大腦早已見慣不怪。
沈兮望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下,而後一五一十地將今天在慶功宴上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你腦子被驢踢了吧你?”剛說完,林見欣手中的抱枕已經用力朝她招呼了過來,“他前一刻才宣布你們的婚訊,下一刻你就這麼跟別的男人跑了,還當著他手下一眾員工的麵,你讓他麵子往哪擱?別人會怎麼想他?這件事換了哪個男人都會怒的,這已經不是誤會不誤會的問題了。”
“我知道。”默默地接過林見欣扔來的抱枕,沈兮整張臉都埋在了枕頭下,悶悶的聲音從枕頭下傳來,“當時他突然宣布婚訊我整個人都蒙了,蘇靚又突然走過來緊扯著我的手不放,他當時人已經喝得半醉了,你也知道喝醉了的蘇靚是什麼個樣子,胡說八道不說,揍起人來六親不認。他真打起來的話夏澤還手也不是不還手也不是,到時也不知道得鬧出多大的事來,夏澤大大小小也算個名人,因這樣的事鬧上新聞的話對他形象也不好,我就想著幹脆先跟蘇靚出去解釋清楚。我本來應該先跟大家說一聲的,可是當時蘇靚拖得太急,夏澤剛鬆手就把我拖出去了,我腦子也亂哄哄的,根本沒來得及,或者,我根本沒想到要先和大家解釋一聲。現在弄成這麼個局麵,早知道還不如幹脆留給兩個男人解決。”
與蘇靚認識多年,對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他不碰酒時還好,很君子,碰了酒卻變成一典型流氓了。酒品一向很爛,還是爛到無敵那種。當年就因為她與靳塵因實習的事走得近了些,醋意大發,公司聚餐的時候喝高了,當下把靳塵從人群中拎出來,當著全公司人的麵痛毆了一頓,還嚷嚷了不少難聽的話,讓她和靳塵雙雙因那頓聚餐再也沒臉待在那家公司,不得不換了實習單位。
事後他會悔得不行,但是酒勁上來時根本就不管不顧。便是像今晚,她相信明天他酒醒後會恨不得砸了自己的腦袋。一如她現在,恨不得砸了自己的腦袋。
“你是想著要和蘇靚談清楚,不能讓他在這裏鬧事,可是別人卻不這麼看啊,人家看到的就是他們的夏總被女朋友甩了,嚴重一點的,就大家大概覺得夏總被扣綠帽子了。這已經攸關一個男人的尊嚴問題了,何況是那樣一個一向高高在上的驕傲男人。”林見欣雖知此時不應再數落她的不是,但是不說自己又憋不住,“最重要的是夏澤怎麼想,你為了前男友當眾甩了他麵子,你把你的前男友置於他之上,這算什麼?這說明你沈兮對前男友依然念念不忘你懂不懂?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他沒有直接掛你電話已經是在容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