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胥桂芳是在半年後才知道李壽延在外邊賭錢的。這天,李壽延說要到陳家窯買籠頭,跟胥桂芳要了二百塊錢就出去了。胥桂芳正獨自坐在炕上納鞋底,忽然傳來了“咚咚咚咚”的敲門聲,胥桂芳急忙下地,開門一看,不是別人,卻是李昌延的媳婦金鳳兒。胥桂芳說:“金鳳兒,你咋來了,你可是稀客呀,快快快,快屋裏坐!”

金鳳兒寒暄著說道:“嫂子,瞧你說的,啥稀客呀?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這麽回事,壽哥吧,幾個月前從我這兒借了一千五百塊錢銀票,說好過幾天就還,可現在都半年多了,還沒有見動靜,嫂子知道,我們家也是個窮家小戶,手頭本沒幾兩閑錢,看在大家都是本家兄弟的份上,就借給他了,不成想他……”

“你說什麼?壽延借了你的銀票?”胥桂芳急急地問:“他幹啥借了你的銀票?”

“幹啥?玩,玩牌唄!”金鳳兒不敢看胥桂芳的眼睛。

胥桂芳心頭一驚:“他到你那兒賭去了?”

“哎呀,也,也算不上什麼賭,就是打個小麻將啥的!”

“打麻將能輸那麼多錢?”胥桂芳疑惑地問。

金鳳兒一聽,反而鎮定下來:“嫂子,你甭管幹啥輸的,反正壽哥借了我家一千五百塊錢,現在連本帶利是三千五百一十元,你回頭問問壽哥,我呢,改天再來找你拿……”說完邁著小腳“噔噔噔噔”地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傍晚時分,李壽延回來了,胥桂芳問:“回來了?”

“嗯,回來了!”李壽延答道。

“籠頭買回來了?”

“沒,沒有……”

“為啥?”

“人家說沒現成的,要過幾天再去拿……”

胥桂芳盯著李壽延慌亂的眼睛,終於控製不住了:“你胡說!你說,你,你是不是又去賭去了?”

“我……”李壽延一時語塞。

“你個賭徒!你究竟欠下多少賭債啊?”胥桂芳終於忍無可忍了,抄起身後的一個繡花枕頭,朝著李壽延扔了過去。

“我,我沒有……”李壽延繼續辯解。

“還沒有?人家都堵上門來追債了……”胥桂芳簡直快要氣瘋了。

李壽延一看瞞不住了,隻好低下腦袋,老實承認了。

李壽延說:“我是去賭了,可,可也就是消遣消遣,玩的也不大,你何必大驚小怪呢?”

“玩的不大?我大驚小怪?欠了一千五百塊錢賭債,連本帶利已經漲到三千多,還玩的不大?還大驚小怪?”胥桂芳氣的渾身發抖。

“多少?三千多?”李壽延一驚:“不,不會吧!”

“什麽不會?人家金鳳兒來家要賬,親口對我說的……你,你這個敗家的玩意兒啊!”胥桂芳氣得爬在被服垛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唉,我就是在家悶得慌,想出去玩個小麻將消遣消遣,誰知昌延、高貴他們,他們非要來大的,來痛快的,所以才……”李壽延後悔地說。

“呸,你沒想玩大的?玩小的就對了嗎?常言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哪有‘老牛不喝水強按頭’的,分明是你找上門去和人家賭,你還強詞奪理?”。胥桂芳簡直義憤填膺了。

“我,我不是,我沒想……”李壽延不知如何向老婆解釋。

過了一會兒,李壽延可憐巴巴地說:“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向你認錯還不行嗎?你把這次欠人家的錢給了我,我都還了,我以後再也不玩了,你看行不?”。

“不行,我沒錢,愛賭你就自己想辦法去。”胥桂芳說著生氣地扭過臉去,不再理李壽延。

李壽延隻好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唉聲歎氣。

過了許久,也許是覺得李壽延是“初犯”,應該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也許是看見他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有點可憐……胥桂芳終於緩過勁來了,隻見她跳下地,從躺櫃裏拿出一遝票子,“吧嗒”扔到李壽延的麵前,憤憤地說道:“李壽延,你給我聽著,這次我就先饒了你,就當你是誤上賊船,如果下次你還玩,還繼續賭,再欠下賭債,那你愛找誰要找誰要去,甭來找我……”說完“哢嚓”把櫃門鎖上,蹬起小腳,搖擺著向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