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是因為想起大花貓才臨時決定趕回隨家溝的,因為杏花聽說十八歲的大姑娘被洪水刮走,淤到了泥裏又被雨淋了出來,突然想起大花貓被勒死後,還埋在自家房後邊的垃圾堆裏,忘了扔掉了。雖然已經很久了,但據說帶毛的東西不容易腐爛。現在已經到了雨季,萬一哪天下大雨被雨水衝出來,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因為勒死大花貓用的是自己裹腿用的馬蓮帶子。一旦有人發現大花貓的屍體,又認出這是自己的馬蓮帶子,那不就等於不打自招,徹底露餡了嗎?正是基於這種擔心,所以當杏花聽說被洪水刮走淹死的十八歲大姑娘失蹤後,又被雨水衝出來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於是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迅速作出決定,快步向隨家溝走去…..
丁香這幾天一直守在爹的身邊,為他喂水喂藥的。看著爹日漸好起來,她的心也寬慰了許多。
回頭想想爹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爺爺因為打仗落下了殘疾,地裏的活一概幹不了,還喜歡抽大煙,爹從十幾歲就獨自撐起了這個家。也許老劉家墳塋上注定了就子嗣少,連續三代都是獨苗一個,到了爹這一輩似乎好一點,先有了一個大伯,後有了一個姑姑,可惜的是不到三歲大伯就過世了,姑姑也在出世不久就夭折了,到頭來還是隻剩下爹一個。因為人手少,所以地裏的活就得雇人來幹。可雇個長工的工錢是很貴的,自己這點實力還真雇不起,為了省點工錢,隻好找了一個幫工的,這就是高銀。可高銀自己家也還有幾畝地,抽開空才能過來幫爹,往往是顧了東顧不了西的,為此大量的農活還是要靠爹親自來幹的。
娘活著時,爹隻管地裏的農活兒,別的他一概不操心的。可自從娘去世,爹娶了杏花後,情況就變了,爹不但要忙農活,而且家裏吃喝拉撒睡他全要操心,就差洗鍋做飯洗衣服了。不過勞累歸勞累,可看上去爹的心情還是好的。這裏邊當然也有杏花的功勞,因為杏花會耍騷,會哄送人。
憑心而論,如果不是因為她影響了爹和娘的關係,杏花還算一個不錯的女人。她不但人長得漂亮,為人也挺熱心,而且平日裏把爹伺候的熨熨貼貼的,可見對爹也是真心實意的。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她長期挑撥娘和爹的關係,甚至娘的死可能就是她一手造成的,每每想到這兒,丁香的牙就咬得“咯喯咯喯”響。
然而,懷疑總歸是懷疑,還從來沒有可靠的證據,證明娘是因為喝了杏花給的胡臘水死的。因為胡臘水治心口痛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而娘喝剩下的半瓶胡臘水喂給大花貓吃了,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可見娘的死不一定就是杏花給的胡臘水造成的,也許真是娘內裏有病,所以才……
“唉,我那苦命的娘啊!”想到這兒,丁香的眼眶再一次濕潤了。
半前晌的時候,英英來找她。英英說:“聽說你爹病了,現在好點沒有?”
“嗯,好多了!”丁香感激地說。
“哦,那就好,不過夏天天熱,中暑是常有的,降降溫,下下火,歇幾天就沒事了!“英英看起來還挺內行的。
丁香答應一聲:“是”。
倆人就開始做針線活兒,這幾天英英在繡個枕頭,丁香則繡個簾子,繡著繡著英英忽然問丁香:“丁香,你爹送你去當童養媳的事,你答應了沒有?”。
丁香說:“沒有。”
“那你打算怎麼辦呀?”
“唉,我也不知道……”許久,丁香才長歎一聲,第一次說出這句模棱兩可的話。
聽了丁香的話,英英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問道:“對了,丁香,你知道你爹打算要把你送給誰不?”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丁香茫然地搖了搖頭,繼續低頭幹活兒,沒有理會。
“我告訴你”英英神秘地說:“就是那天來耍猴的,看見小猴子挨打,挺身護著小猴子的男孩子……”
丁香急忙抬起頭來,驚愕地問道:“你是說魏好家的親戚?金兒溝的?”
“對啊,那天就是專門來相你的,隻不過沒有告訴你罷了!”
聽了英英的話,丁香不相信地反問道:“你胡說,我怎麼不知道?”
“人家相媳婦還非要告訴你?哪有的事!”英英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那天在場的,除了那個男孩子還有他母親呢。尤其他母親對你滿意極了,回去就托魏好他爹來給你爹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