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3)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到了1945年,盤踞中國多年的日本鬼子終於投降了。胥桂芳得到這個消息,高興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第一時間來到郝隊長和高玉的墓地前,把這個喜訊及時地告訴了他們。而此時的丁香也已經成了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這天丁香一早就起身了,她先給兩個孩子穿好衣服,洗罷臉,然後來到廚房開始做一家人的早飯。婆婆胥桂芳也已經起身了,正在院子裏的小菜園裏摘著成串的豆角。

胥桂芳明顯的老了,原來滿頭的青絲,現在也被縷縷的白發浸染。丁香忽然覺得婆婆這些年真的挺不易的。公公離家出走已經多年,始終沒有他的消息,丈夫寇福也曾專程到壩上去尋他,無奈人海茫茫,哪兒能找得到呢?

這天上午,丁香正在院子裏碼放新收回來的玉米,以便晾幹了打粒脫籽。忽然有人敲門,她抬頭一看,隻見一個衣衫襤褸、弓腰駝背的老者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正想問:“你是誰?找誰呢?”忽然覺得來人有點麵熟,細細一打量,不由得嚇了一跳,這不是走失多年的公公嗎?

丁香急忙站起身:“……爹,是你嗎?你這是……”

聽到丁香的喊叫,正在屋裏給兩個孫女洗澡的胥桂芳急忙走出來,當她一眼認出,來人正是出走多年的丈夫李壽延的時候,一下子怔住了。隻見她沉吟了一下,然後以命令的口氣對丁香說道:“丁香,看到院子進了一條狗,還不快點打出去?”

“娘,你……”丁香聽出了胥桂芳話中的意思。

“你什麼?還不動手?”胥桂芳簡直是在吼了。

“……”丁香有點不知所措。

胥桂芳見丁香沒有行動,轉身自己抄起一把放在牆角的掃帚疙瘩,對著李壽延劈頭蓋臉地就打了過來,丁香本來以為李壽延會躲,誰知李壽延不但不躲,反而“噗通”朝著胥桂芳跪下了:“孩子他娘,你打吧打吧,我知道你恨我,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打吧……”

胥桂芳手中的掃帚更是雨點般地落在李壽延的頭上身上。

幾分鍾後,胥桂芳也許是打累了,隻見她狠狠地把掃帚疙瘩扔在地上,然後捂著臉哭著跑回屋裏去了,身後傳來她用力的關門聲。

不久寇福、二福聽到風聲也都回來了。寇福本來心裏對爹也充滿怨恨,現在看到爹一副蒼老落魄的樣子,心一下子軟了,隻見他雙手輕輕地攙扶起爹來,聲音哽咽地問道:“爹,你這一走好幾年,究竟到哪去了?我和娘找你找的好苦啊!”

李壽延用雙手輕輕擦掉臉上湧出的淚水,隻說了聲:“爹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啊!”就泣不成聲了。

原來李壽延把家產一夜間輸光後,知道沒法向老婆胥桂芳交代了,無奈之下他選擇了逃亡。他先到了張家口,後到了萬全崇禮,最後在張北的一個小屯子裏安頓下來,靠給人家割蓧麥打零活為生。本來他想在外邊苦幹幾年,掙點錢,爭取把輸了的田產再贖回來,不呈想不久日本人就來了,並到處抓壯丁修工事,他自然也被抓了壯丁,並被派到野狐嶺一帶修工事。他們同被抓去的有六十多個人,五十多個人都被活活打死或者累死了,隻有有數的幾個人逃了出來,他們先逃到化德,後輾轉到了寶昌庫倫,最後在熱河的一家小煤窯裏落了腳,誰知這小煤礦也是日本人開的,人一進去就別想出來。他們每天24小時吃住在井下,三天才允許到地麵見一次太陽,吃的是豬狗食,幹的是騾馬活,稍不留心就會遭到領班把頭的毒打,並時常遭受瓦斯冒頂等事故的威脅。有一次礦井發生瓦斯爆炸,他們同班的工友40多人,隻有他和另外三個人僥幸逃了出來,其餘全部被埋在了井下。

後來他設法逃離了虎口,由於怕窯主找到他,不得已隻好一路向北跑到了蒙古一線,並跟隨一個駱駝販子跑起了單幫,直到半年前日本人宣布無條件投降,他才和駱駝販子分手回到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