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符月小臉登時一黑!
這是什麼問候語?超級晦氣!
默,龍符月默默吞了一口血。
如不是有話要問他,龍符月險些就‘問候‘回去。
她強牽著嘴角笑了一笑,自認為露出一個最和善,最甜美的笑容:“老人家,你這裏是不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那老頭兒斜瞟了她一眼,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有。”
哈,沒想到這老頭兒這麼爽快。
龍符月興奮起來:“老人家,這麼說你見過那不幹淨的東西了?它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像傳言中所說的,走路用飄的,披頭散發,慘白的一張臉……”
她把她所知道的形容鬼的詞語都搬了出來。想向這個老頭兒驗證一下。
那老頭兒慢吞吞地打斷她的興奮:“姑娘,你是說‘鬼’吧?那東西這裏可沒有。”
龍符月一愣:“沒有鬼?那你剛剛還承認有不幹淨的東西的。”
老頭兒慢慢地搖了搖頭:“小老兒所說的不幹淨的東西是指死屍。姑娘想想,一個人死了,慢慢腐爛,能幹淨得了嗎?”
惡!龍符月差點吐了。
原來這老頭兒所說的不幹淨的東西是指這個!
“那老人家是說,你這裏沒有鬧過鬼了?”
那老頭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人死如燈滅,死了便就是死了,哪裏來的這麼多的鬼魂?不過是人造謠罷了。”
龍符月沒想到這老頭還是唯物主義者。
不由呆了一呆,卻還不死心:“我今天聽兩個年輕人說,他昨晚在這片墳地裏見了鬼……”
那老頭兒眼睛也不抬,咳了兩聲:“大概他看錯了。把石頭當人了。”
“怎麼會?他好像還看到墳頭上躺著一具死屍呢!”
“那是他喝酒喝多了,看癔症了。哪裏有死屍了?小老兒在這裏守了多年的墳,還從來沒讓屍體曝於野外呢。”
那老頭兒依舊慢吞吞的。說完了這番話,幹脆躺了下去:“姑娘如果是來獵奇的,那還是請便吧。不過是幾個渾人胡說,姑娘便信了。這裏陰氣重,別醃臢了姑娘,小老兒困了,先休息一下。”
緩緩閉上了眼睛。
龍符月愣了一愣,知道在這老頭兒身上再也問不出什麼。便悻悻離開。
也不知是為什麼,她總感覺這老頭兒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古怪。
怔怔地想了一想,大概守屍的人一直跟死人打交道,所以人才變得這麼陰陽怪氣的。
她歎了口氣,腦中不由浮出大師兄的影子。
唉,如果大師兄來此,一定能看出這裏有什麼古怪。可惜,他又不知去了哪裏……
她在附近轉了一大圈,直到暮色漸合,她才又轉了回來。
天上掛的是毛月亮,明明沒有雲,月亮卻朦朦朧朧的,看不分明。
陰風陣陣,無數鬼火在墳塋之間漂浮。
龍符月生長於現代,倒知道這些鬼火其實就是些磷火,不足為懼。
她藏身在一個背風處,探頭向外看著。
墳地之中卻沒什麼特別的動靜。隻有不知從哪裏來的怪鳥嘰嘰吱吱地叫個不停。
叫得人後背發麻。
堪堪等到二更時分,那個老頭兒手裏提著一盞氣死風燈籠,顫顫巍巍在墳地裏轉了一大圈,便回那間小屋去了。
龍符月在一個草窪中貓了大半夜,連個鬼影子也沒瞧到,不由有些泄氣。
“丫的,或許真的是那個漢子看走眼了,讓姑奶奶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凍了半夜。”
她又等了一會,竟然迷迷糊糊打了一個盹。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半夢半醒間,她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下了一瞧,忽然目光凝注,睜大了眼睛!
在遠處的幾座新墳之間,隱隱約約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因為距離較遠,她看不真切,隻看到那個白色的影子正附身擺弄著什麼,在他的身周有淡淡的白光,如同鍍了一圈銀邊。
大師兄?!
龍符月一看清他的身影,一雙眼睛睜得溜圓!
雖然離得遠些,看不清樣貌,但那身形卻是再熟悉不過。
那竟然是她的大師兄伽若!
她的一顆心噗噗直跳,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師兄在這裏做什麼?
難道他失蹤的這幾天就是一直在這裏?
難道這裏有什麼寶貝?煉術法的寶貝?
不對,不對,這裏又不是古墓,都是一些普通墳墓,葬的也都是一些平頭百姓。應該不會有什麼寶貝才對?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了過去。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那人明明是她最親近的人,她竟然有些畏懼,腳步也放輕了不少。
這兩年她的輕功又提高了不少,走起路來倒也能達到悄無聲息。
近了,更近了。
近得已能看清他墨黑的長發和詭異的姿態。
那果然是伽若!
他半跪在那裏,麵前是一具屍體。
那屍體顯然是才死了不久,被人擺成了一種奇怪的姿勢。
伽若一手托天,一手虛按在那屍體的胸口,麵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卻蒼白的怕人。
龍符月不知他要幹什麼,也不敢驚動他。
伏在不遠處的草叢裏,怔怔地看著他。
一團似有似無的白氣自那屍體的眉間慢慢溢出,緩緩圍繞著伽若轉了一匝,便慢慢進入到伽若那隻虛按手心裏……
龍符月眼看著那團白氣將他那隻手完全包圍,又像活了一般,扭曲著被他那隻手吸收,白玉般的手掌有青筋隱現,如同活了一般沿著他的手臂遊走上去。
伽若的臉色比剛剛似乎好看了些……
而那個屍體如同被抽幹了所有的血液,慢慢地蜷曲起來,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龍符月伏在不遠處的草叢中。
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握住了嘴巴。
險些就驚呼出來。
這是什麼詭異的術法?
難道大師兄就是靠吸收這些死人氣來修煉術法?
她驚得幾乎忘了呼吸。
眼睜睜地看著大師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另一個新墳走去。
另一個新墳上尚有零散的冥紙。
墳頭上插著一個白幡,招魂一樣在風中沙沙做響。
顯然墳中人是這兩天才下葬的。
伽若雙手連揮,一陣陣激風掃過,塵土飛揚。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那個墳頭霎時不見,露出了裏麵的棺木。
他左手虛虛一提,那棺蓋便啪地一聲自動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死屍。
裏麵那屍體卻是一個青壯男子。
呲牙咧嘴的,顯然不是善終的。
伽若將它提出來,擺弄了一下他的手腳。
說來也怪,這人的屍體本來早已僵硬。
但在伽若的手下卻忽然變得異常柔軟。
片刻的功夫便被擺成了一個和前一個一模一樣的造型。
伽若又像方才一樣,一手托天,一手虛按死者胸口,直到白氣冒出……
龍符月隻看得目瞪口呆,一顆心噗噗亂跳。
怪不得師兄的身上總是陰寒徹骨,卻原來原來是常年吸收死人氣息所致!
呀,這到底是什麼邪門功夫?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莫非這就是傳言中的南疆失傳的巫術?
大師兄一身鬼神莫測的巫力就是這樣來的?
她此刻離他更近了,也就三四丈的距離。
如依照平時,這麼近的距離,大師兄早就應該察覺到她的存在。
但現在卻如此詭異。他竟然絲毫也沒察覺她的到來。
莫非大師兄所受的傷太重,所以聽力什麼的不這麼敏感了?
她怔怔思索,想跳出去問問大師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腳下虛軟,這一步說什麼也邁不出去。
她出了一會神,見大師兄已站起身,正想向下一個新墳走。
她忙也站起來。想再跟過去。
不提防腳下竟然有一個樹根,被它一絆,撲地一下,摔個嘴啃地。
嗚嗚,嘴巴好疼,怕是磕破了。嘴裏有一些血腥。
她吃了一驚。
壞了!這下師兄隻怕要發覺了!
眼前白影一晃,大師兄果然鬼魅似的飄了過來。
看著眼前搖晃的白色袍角,她認命地歎了一口氣,訕訕笑道:“大師兄,到底被你發現了。唉,你這是修煉的什麼功夫?看上去真讓人心驚肉跳呢……”
她一句話沒說完,手腕忽然一緊,如被一柄鋼爪抓住。
冰涼徹骨,寒如骨髓,抓得她手腕生疼。
她忙一跳而起,叫道:“大師兄,你鬆手啦,你抓疼我了!”
伽若對她雖然一直不溫不火的,但龍符月卻知道他麵冷心熱,教授起她巫術來也是從不藏私,對她可以說比較疼寵的。
更別說做傷害她的事情。
所以伽若這一抓,龍符月雖然被他抓得生疼,卻並不感到害怕。
滿以為這一聲叫過,伽若必會忙不迭的鬆手。
卻不料伽若不但不鬆手,反而抓得更緊。
龍符月隻感覺手腕要被抓斷了。
她心驚納悶之餘,抬頭一看,心中咯噔一跳。
伽若薄唇蒼白無血色,睫毛月光下沾濕晶瑩的露水。
投射在蒼白如冰雕的臉上顯得更加出塵。
白衫暈化淡入煙霧,叫人怎生都抓不住。
而雙眼漆黑如墨,深邃有如洞穴,卻絲毫沒有焦點和光亮。
他像是看著她,卻又像是沒看到她。
他一隻手抓住龍符月的手腕,另一隻手卻抬了起來,玉石般冰涼的手指撫過龍符月的嘴唇,龍符月嘴唇上的鮮血便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湊在鼻端聞了一聞,龍符月的血裏有一種奇異的甜香,他的身子忽然微微發起抖來。像是大煙癮發作。
忽然一低頭,便朝龍符月的嘴唇吻了下去!
龍符月大吃一驚,猛地向後一退,同時驚喊了一聲:“大師兄!”
伽若身子微微抖了一抖,步子微微頓了一頓,抓住龍符月的手鬆了一鬆。
龍符月趁機把手撤回,手腕上一圈青紫,疼得鑽心。
她眼淚都疼出來了。吸著氣叫道:“大師兄,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嗚嗚嗚,這樣的師兄她好怕!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似的。
她一步一步後退,退了幾步,忽然掉頭就跑。
剛剛跑了兩步,腰肢卻猛地一緊,如同盤上了一條冰冷的蛇。
她一個踉蹌,已跌入一個冰冷的懷抱之中。
他倆個原先不是沒有擁抱過,龍符月有過幾次撲進他的懷中。但卻從來沒像現在抱得這麼緊,也這麼奇怪過。
龍符月嚇得抖了一抖,麵上作燒,她伸出手拚命一推。
伽若雙眸依舊沒有焦距,他身子微微發著抖,忽然低下頭,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手臂瞬間被他牙齒刺破,血湧出來,他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異樣的紅光,抱著龍符月的手臂吸吮起來。
龍符月又驚又怕,隻覺手臂一陣疼一陣麻,強自回神,將伽若一把推開。
一個翻滾自他懷中逃出,還沒跑幾步,又被身後的一隻手拽住衣襟把她拉扯回去。
頃刻間伽若的臉就在相距不到兩寸遠的地方。
龍符月嚇得慌忙後退,身子卻被一雙有力的手牢牢禁錮住。
隻得將頭努力後仰,不敢看他。
同時飛快伸出手去想要點他穴道,卻沒想到招數竟然被他全部搏回封死。
糟了!
大師兄不會是變成吸血僵屍了吧?!
怎麼老想咬她?
嗚嗚嗚,她剛才被他咬了一口,不會也要變僵屍吧?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小手拚命抵擋他的靠近。
忽然手腕一緊,兩隻手腕都被他縛住,反背向她的身後。
頭一低,向著她白嫩的脖子張口便咬。
溫熱的血自他齒間滴落下來,落在龍符月的衣襟上。
龍符月悶哼一聲,隻覺血液自身體中飛快流走,又是銷魂又是疼痛。
龍符月身子一顫,試圖從他懷抱中逃脫。
伽若卻咬得更深了,疼得她不由咬緊了唇,下唇都咬破了。
天啊,讓他這麼吸下去,她就要變幹屍了!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不由哭叫了一聲:“大師兄!是我!是我!”
伽若的身子震了一震,微微抬起頭來。似乎是有了一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