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對麵的男人麵容憔悴,腮幫子泛青,胡茬像初春破土的種子拚命向外冒尖,眼底的一片黑影比她前些日子都嚴重,身上還是昨天那套行頭,印象再深不過的外套和T恤,長褲,黑色長帶挎包,此時手裏多了台筆記本和兩卷圖紙一樣的東西。

縈西滿麵錯愕,瞪圓眼半張嘴。他幹嘛來了,看來看去怎麼像來辦公的?

澤恩懶洋洋打個哈欠,昨天還星光璀璨的眼裏布滿了通紅的血絲,及其倦怠地半耷拉著眼皮,凝視她良久,最後承受不住身體重力似的歪倚在門上,輕音軟糯:“為什麼電話還是打不進來?”

縈西的神經閥門嘩地疏通,豁然開朗,原來她忘記的就是從手機黑名單裏調出澤恩名字這檔子事。

澤恩頭斜抵著門框,朝她身後看看,揪緊眉頭,像受了多大傷似地一聲歎息:“我說的還不清楚?唉,看來我的指示在你那裏根本沒力度啊。”

這話說的,明明用的是讓人心軟疼惜的語調,可內容卻十分欠扁,真把她當成服從命令的蝦兵蟹將了?

縈西闔上唇,見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終是愧疚多於憤懣,難道他昨晚直接出去工作,沒回家就又趕過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平素衣冠齊楚、清秀俊朗的,現在越看越像個不修邊幅、精神頹廢的藝術青年。

“我昨天太累給忘了。小蔥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嗎,告訴你我沒事,你還過來幹嘛?看你這副德性快回去休息得了。欸?”

沒等她巴拉巴拉完,澤恩動作敏捷如豹,直起先前還看似頹軟無力的身體,踏步往屋子裏走。

縈西驚詫連連,趁其蹬鞋子的空擋,伸長兩臂一擋,挑起下巴,氣吼吼仰頭攔他去路:“鬱澤恩,你堂堂錦城的一級建築師,未經房主允許要擅闖民宅怎麼著?”

“哦?”澤恩挑了挑眉,微微垂眸,頗為濃密的兩片睫毛輕抖幾下,眼神落在身前女人軟噠噠的一處,一動不動,

“縈西,好好回憶一下,是誰晚上在電話裏嚷嚷著要我過來的?我是擅闖民宅麼,我是光明正大的應邀而至。”

縈西噎了口唾沫,握緊的拳頭不知不覺鬆動,她一時口快圖個過癮竟成了他硬闖小盒子的借口。

“還不讓我進去?”澤恩噙著些許輕佻的口氣催促,半合的眼簾下兩顆黢黑沉沉的眼珠一直沒挪地方。

縈西迎聲上瞥一眼,心覺古怪,便沿著他那比貓還慵懶貪婪的目光一點點向下望去,好麼,她真空上陣的無限春光已盡被此人一覽無餘,竟不自知。

本來大T恤式的睡裙並不擔心露肉,但因為天氣正轉熱而且剛剛睡醒不久,她的前胸後背滲出一層薄汗,T恤若有似無地粘在身上,將那微凸的兩點和圓潤隻欲遮還羞的覆蓋。

縈西緩緩抬眼對上他霎時發光綻亮的眸子,立刻雙臂抱胸鬼叫著警告:“不許看!”

澤恩的一邊唇角邪肆地揚起,轉而無辜眨眼:“我隻看,又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說話間,他順利越過縈西已縮回的手臂,大搖大擺當進自己家門似的,夾著圖紙手提筆記本拐去了客廳。

縈西站在玄關羞得兩頰通紅,抓心撓肝的困窘,昨天被他連番刺激得幾經崩潰,語無倫次得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快忘記了,澤恩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莫不過,這惡人不僅是台測謊機還是一張空間無限大的存儲卡?總之,不是人。

縈西伸出一隻胳膊,另一隻環住身前,顫顫巍巍指著他背影許久,憋出一個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