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就光著好了(1 / 2)

“啊!”縈西驚恐的大叫就好像流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澤恩回頭想說話,無奈熱流又從鼻腔深處淌出來,他旋即轉身低頭浸回盥洗盆裏,用冷水一潑潑撩過被血漫過的金三角。

縈西萬萬想不到自己下手這麼重,讓澤恩見血可不是她的本意。

她一步一軟蹭到他身後,從旁邊的架子上扯出幾張紙巾遞到他臉側,聲音弱到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你沒事吧?呃,我不是故意的。”

澤恩沒抬頭,紙巾一沾到潤了水的手,便暈濕一片,幹淨白皙的手指上漂浮一層血絲,粘了幾片紙屑,縈西剝開,又抽出幾張遞進他手裏。

澤恩默不出聲接過,壓住鼻孔,紙巾沒過多久又被浸透成暈眩的鮮紅,池壁邊高濺出的血漬赫赫在目,他是流過多少血?

縈西在他身旁有些手足無措,不覺間,話語裏哭腔已是濃重:“你別低頭了,這樣會越流越多的,趕快直起來。”

她推扶著澤恩的肩頭和手臂,示意他抬頭。澤恩從池中剛抬起臉,人中立刻又跑出兩道紅流。

縈西眼睜睜看澤恩為自己的莽撞粗魯用鮮血買單,偏在一旁束手無策,心焦如焚,一著急幾乎沒做任何考慮,事實上,也不用考慮,她微微踮腳,抬手用拇指和食指夾住他的鼻翼,抬抬肘部指示他:“像這樣捏著。”

他的腦袋不是挺靈光的嗎,怎麼關鍵時刻卻隻會裝癡扮傻。

澤恩微張著唇,兩隻眼睛像被活活釘死在一處似的望著她,訝異的成分裏還多些感動和不忍。

“唉,算了,你把兩隻胳膊抬起來。”見他怔立不動,縈西下意識提高分貝,高亢的嗓音劃破寂靜,“舉手不會嗎?”

她終於意識到澤恩發呆的原因,她高揚的尾音不止顫抖,還山路十八彎似的急速拐著,連自己都難以聽辨得出,眼眶裏由一聲宣泄湧出更豐沛的水珠,澤恩的癡兒臉在浴室的陰晦中越發模糊不清。

澤恩訥訥舉起雙手,委屈投降的神情惹的縈西一陣想笑。

唉,好像是自己先犯的錯,不注意傷到了他,到頭來發脾氣衝他吼的也是自己,在他麵前失控的幾率呈幾何倍數增加,怎麼了這是,他那樣欺負自己,可從哪一刻開始,她不想再對他動不動就大發脾氣?

縈西拉著澤恩的鼻子走,牽牛一樣,手指探向鼻梁的地方摸摸,嗯,骨頭還在,舒口氣,傷勢應該不至於毀容,要不然她真是暴殄天物了,生得這樣張漂亮的臉蛋卻被她撞個歪鼻梁破了相,她要拿自己的幾世容顏償還這罪孽啊。

縈西另隻手去抽紙巾。自作孽,不可活,連抽張紙巾也能遭遇到阻力,她大力甩幾下,可紙巾偏偏黏在裏麵一樣,紙巾盒在空中危險地翻飛,一隻手扼住它命運的喉嚨,一拽,縈西攥著脫落的紙巾回頭看向他,手腕後的嘴唇牽出一道好看得讓女人都嫉妒的弧度。

他將紙巾盒放回原位,手在她的臉旁邊停下,仿佛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是高舉過他的頭頂還是……血腥味飄散過來,他的手落在縈西的臉頰,拇指輕柔細膩地抹幹掛在她臉上的清淚。

即使被掐著鼻子,嘴椏周圍被猙獰可怕的血水埋沒,他的笑顏一如既往的生動明豔。

“別哭,我沒事。”

縈西低垂下頭,幾度泫然墜落的金豆豆就那樣被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忍無可忍、矛盾至極的破涕而笑。

“這個,你從哪裏翻出來的?”縈西眼盯著他腰間的浴巾,捏在他鼻子上的力道重幾分。

澤恩微彎下脖頸,卻被看似無力的小手無情地提掉起來。

“別低頭。”

“從你衣櫥右下角的抽屜裏。”他規規矩矩誠誠實實地如是回答,像個做錯事一心認罪的小孩,即使縈西是個性情暴虐的父親,也不忍再喝斥他,更何況,她心一向柔軟。

“抽屜?你還翻哪裏了?”衣櫥右側一排的幾張抽屜是專門用來放貼身小物件的,內衣,內褲,襪子之類的,澤恩該不會挨件看個遍吧。咳,邊翻她的內衣褲,邊一件件拎出來“哇哢哢”像猥瑣大叔似的狂笑。縈西晃晃腦袋瓜子,承認自己思想邪惡了。

不過,以他不俗的品味選擇這條浴巾,實在有傷他氣勝幽蘭、卓爾不群的高雅氣質。

這本是張廢棄的舊浴巾,從她上高中住集體宿舍時就開始用的,年頭一久,不僅巾體磨的又薄又硬,色澤也不再光鮮,總體來說,陳舊的可以。

縈西看它沒破沒壞不舍得扔,便遺放在角落的抽屜裏,準備有時間剪碎了做抹布,搬去禦林家的時候,連動都沒動過。

此刻,它卻被噴鼻血的澤恩大喇喇圍在腰間。他緊致剛毅的身體線條襯上維尼熊圖案的舊浴巾,人間最滑稽的畫麵,不過如此。

“找了一圈,最後才找到。”澤恩怪腔怪調,鼻音頗重,犇犇的如困牛嚎叫,縈西鬆了鬆指尖的力度,也顧不得計較澤恩不經允許參觀過她的私密空間,把紙巾放進澤恩手掌裏,吩咐:“差不多了,你把紙巾弄好塞進鼻子裏。”

澤恩乖乖認真做起來,等縈西撒開手,澤恩用兩團紙把鼻孔撐開,血總算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