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恩遏止不了重重地呼吸,大聲喘息著問:“哪裏弄疼了?我看看。”要撥開她的手。
縈西不住向後縮,故意用拽著褲腰的動作掩飾,羞紅臉搖頭。“不行。”
思考了一會兒,澤恩鬆開自己對她的禁錮,眼神關切柔和。“今天不方便?”
縈西皺眉不語。
有點遺憾地吻吻她的麵頰,坐回沙發裏把人按在胸口。“沒關係,你要是不方便一定要說出來告訴我,知道嗎。”
“嗯,我最近的課程安排的太滿,有點累而已。”音量很小,嘴角抵著他微潮的襯衫牽動,內容亦是模糊不清。
縈西不知道自己的謊言何時會被拆穿,但隻想在當下一秒享受他身上無邊的暖意。
“如果每天都這樣累,考慮一下辭職吧。”澤恩像在哄一個倔強的小孩輕拍她的後背,“讓媽幫忙在她學校看看有沒有你的工作,不用這麼辛苦和奔波的,好不好?我不忍心看你在嫁給我後還這麼勞碌,這個家有我一個人累就足夠了。”
澤恩的語氣近於哀求,縈西雖不舍還是極力找個借口敷衍過去,她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換工作的事。
“可是我沒有教師資格證,在大學裏可能做不了什麼。”
“這點你放心,我問過媽了,她說可以先做後勤的工作,如果你還留戀三尺講台,等以後再繼續深造也行,我會一直支持你,但現在至少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好嗎,縈西,就算為了咱們今後要出生的寶寶。”
縈西像被憑空擊了一個轟頂響雷,身體瞬間僵滯。
“嗯。”澤恩的長指移向她的腹部,在她耳墜旁吐氣,和煦如春風,“你忘記我們之前說過什麼了?這裏早晚都要有個我們的小生命嘛。”
縈西喉間緊澀,頭暈目眩,聲音顫顫地兀自咕噥:“我們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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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送澤恩上班後,縈西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和身體來到學校旁她常去的那家醫院。
雖然還沒想好可以糊弄澤恩的理由,但雙腳已經來到婦產科門口,縈西左右徘徊,畏葸不前,真正驅使她有勇氣下決心來到這裏的,除了對澤恩深深的歉疚,正是他的那句“我們的小生命”。
學校的工作恐怕最少要再耽擱一陣子,這樣下去,就不是她辭不辭職的問題了,而是學校還能不能容忍她三番五次不斷的利用各種理由請事假、病假。
縈西跟隨小蔥一畢業就直接到這家學校教課,因為附近有一所高中一所初中,所以補習學校的收入一直不錯,就這麼離開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她終是有太多舍不得,就像她肚子裏的孩子……
縈西相信,她輩子做過的最艱難、最痛苦、也是最足以改變一生的抉擇,無非如此。
醫生聲音冰冷例常詢問了一些問題,再交代完她人流後需要注意的事項,開了張單子,讓她準備交錢做手術,縈西選了最貴的微創無痛人流。
在手術室外麵等候的期間,她能準確接收到周圍投來一縷縷的異樣目光,前麵有幾對年輕的情侶,還有一對母女模樣的,都在門外頗為焦急地守候,縈西坐在長椅裏把單子折來疊去,翻來覆去,最後攢成一個醜醜的團,眼淚毫無征兆落下來,至少她們還有丈夫、男朋友或者家人陪,可這件事她連小蔥都不敢告訴。
進了手術室外的小隔間,縈西雙拳緊握,渾身戰栗,竭盡全力告訴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孩子不該出生的,不該出生的,不該出生的……
手術室裏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縈西一哆嗦,從椅子上嚇的蹦起來,一個麵色蒼白、冷汗淋漓的女孩在身旁男人的陪同下慢慢被推出來,縈西的心也跟著她的移動陣陣劇烈地震顫。
她悄悄走到一個護士身邊問:“不是無痛的嗎,怎麼會叫的那麼大聲?”